“的哥的姐”自己当老板，确权改革一年多，青岛出租车公司从24家激增到5000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为一个拥有一万多辆车、两万多从业人员、每天运送数十万市民和游客出行的大行业,青岛的出租车行业更是一个大江湖。

上世纪90年代122家

2004年整合成为24家

2019年至今重新裂变成了5000家

这组数字背后

反映的是20年来青岛出租汽车公司数量的巨变

每次重大调整

无论对司机、企业还是乘客

都会产生巨大影响

数字

从122家到24家再到5000家

在2000年之前,我市最多曾有过122家出租汽车企业,许多公司仅有十几辆、二十几辆车,甚至有的公司只有两三辆车,出租车行业整体服务落后,市民意见比较大。

2001年4月,青岛出租车企业开始第一次大规模整合,截至2002年4月,所有公司全部实现拥有出租车150辆以上的规模,出租车公司由107家减少到86家。

2004年3月,我市启动出租汽车企业的第二次大规模整合。企业质量信誉排名靠后且规模小的企业随后被大企业吞并,86家出租车公司也被整合成为24家,平均每家拥有300辆车,规模最大的有一千多辆车,在全省也是最大的出租车公司之一。

2019年5月,青岛市印发《关于规范巡游出租汽车经营关系等有关事宜的通知》,对青岛巡游出租车经营关系政策作出调整:明确车辆产权、经营权属车主。这意味着,出租车司机可以自主选择是否挂靠出租公司了,不再挂靠公司的出租司机可以不用交“挂靠费”了。

政策公布时,青岛市区拥有巡游出租汽车10884辆,出租车公司29家。车辆经营权和产权挂靠出租公司的有8818辆,约占81%,全市只有一家出租车公司是公车公营。

新政策明确将车辆产权、经营权等相关证件登记在车主名下,强化了市场主体经营自主权,建立车主自主选择机制和企业、车主双向选择机制,车主可以自主选择经营模式,选择自主经营的,应当取得企业法人资格,并符合其他许可条件;选择合作经营的,应当与已取得道路运输经营许可的企业按照权责对等、风险共担的原则,开展合作经营。

2019年新政出台至今,我市几乎每天都有多家小规模出租车公司注册,注册者多是出租车司机,不到两年,市区出租车公司迅速由过去的29家裂变成为5000余家!

调查

不少出租车公司车辆流失近半

“新政开始实施后,各大传统出租车公司的车辆流失率,都在百分之四五十左右。”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租车公司负责人表示,没有确权前,该公司最多时拥有1200余辆出租车,是全省最大的出租车公司。确权开始没多久,该公司的车辆数便迅速下降,截至目前只有500余辆车。

车辆锐减的情况,同样存在于另一家大型出租车公司。确权开始前,该公司拥有1100余辆出租车,开始后则减少至400余辆。“根据我所了解的数据,全市24家涉及确权工作的传统出租车公司都存在大规模流失问题。”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租车公司负责人告诉笔者,24家公司中,规模最小的只有两名管理人员、60余辆出租车。

确权工作开始前,在青岛车辆产权和经营权都属于公司,只有海博出租公司一家。该公司共有1000余辆出租车,这部分车也被称为公车公营,海博出租公司实行公司化管理,驾驶员每月缴纳3000余元,申请车辆使用权(有驾驶员称这个费用是“份子钱”),营运挣得费用多劳多得。

我市之前出租汽车行业政策调整是在2006年,当时将经营权特许给企业,期限8年无偿使用,个人出资购车,企业按政府定价收取管理服务费(700元/月),车主自主组织营运的经营关系。对于这个700元的管理服务费,实为驾驶员挂靠出租公司缴纳的“挂靠费”。2014年,青岛市政府发文将上述政策延续了8年。

车辆数是出租公司是否盈利的关键,因此,确权工作开始后,各传统出租车公司为抢夺车辆使出了浑身解数。“原本就想过会来,但确实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一家出租车公司负责该项业务的负责人表示,确权工作开始后,各公司相互之间通了通气,大家都统一将“份子钱”降至每月500元。没想到刚统一,就有公司将“份子钱”降到了每月300元。

“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触到了成本的天花板了,尤其是对我们这样的国有企业来说。”这名负责人坦陈,作为国有企业,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还要兼顾社会责任。将“份子钱”降到每月300元,公司的经营就会出现困难。为此,该公司起初坚挺着价格,但无奈绝大多数公司纷纷跟进。没有办法,该公司最终将“份子钱”降到了300元一月。

应对

人员退休不再招新人替岗

“份子钱价格战”并未就此消停,去年下半年开始,有出租车公司率先推出了一次性交齐全年只需2000元的政策。具体到每个月,只需不到200元。在这名负责人看来,价格战是下下策,只会将各家公司拖入崩溃境地,而无法解决目前的问题。一月不到200元的价格,以该公司500余辆车计算,一月只有10万元左右的收入,但各项花销却并不会相应减少。“目前阶段来说,最大开支还是人员的开支,毕竟现在人工太贵了。”这名负责人表示,为了维持公司运转,还是不得不实行相应的政策,比如有人退休后,不再招收新人替岗,而是将其所负责的工作,分摊到其他工作人员身上。

此前所提到的只有两人的公司,在老城区租了一间简易门头,两人轮流上班,已将成本压缩到了最低。“目前仍选择‘挂靠’公司的,很大一部分司机是出于感情,有些也是为了省事,毕竟钱也不多,自己也没必要为了办税等花费时间。”不过,在利益面前,多年的感情或许并不会太过牢靠。当合同到期、选择摆在面前时,谁也没有把握能让司机义无反顾选择自己的服务。

变化

个人公司雨后春笋般涌现

虽然公司多了,且面临着网约车市场的冲击,但新政实施后份子钱降了,自己也有了更多自主权,有着20多年从业经理的的哥王先生表示,只要肯付出,通过提高服务质量让乘客满意,就能多拉客赚钱。尤其是旅游旺季来临,来青游客增多,活越来越好干。

“我现在还没想好继续挂靠公司,还是自己当法人。”一位从事出租车行业20多年的老司机说,他的出租车车辆产权早已落在个人名下,但经营权一直是公司的,改革后对他来说是好事,因为他可以有更多选择了,“如果想省心,我可以继续找公司挂靠,谁家服务好我就可以选择谁家。”“新政策说驾驶员可选择自主经营,那么几个驾驶员可以合伙成立家法人公司。”一位出租车公司的负责人认为,此次改革对出租公司影响较大,因为以前公司掌握车辆经营权时有抓手,可以管理驾驶员,如果放掉经营权,那出租公司就纯粹成了服务提供者,驾驶员可以对比选择服务更好、费用更低的出租公司挂靠,这无疑将对他们出租公司提出更多要求。

流失的司机,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开公司当起了老板。与此同时,如果吸纳一定的就业人员,还可以获得相应补贴。“我听说了好几个事例,司机开办公司后,将以前的同事招纳进来,只要满足一定条件,这家公司就可以拿到补贴了。”来自市出租汽车协会的数据显示,目前我市万辆巡游出租车,所成立的公司有5000多家,规模大一些的公司也只有100辆车,大部分公司都只有一辆或几辆车。

待解

有限执法力量如何应对

新政实施后,青岛市交通运输局结合出租汽车百日专项整治行动,持续加大对各类违章行为的高压态势,严查违法违规行为。新政策坚持经营权有期限无偿使用,完善以服务质量信誉为导向的经营权配置和管理制度,建立行业诚信体系,健全考核标准,形成经营者、车辆、驾驶员三方考核体系。强化退出机制,对经营权使用期限内出现重大服务质量问题、重大安全生产责任事故、严重违法经营行为、服务质量信誉考核不合格等情形的,收回经营权重新配置。

不过,在受访者看来,走向市场个人当老板的出租车司机会越来越多。面对众多出租车司机,有限的执法力量将如何实现对市场的监管,或将成为一道难题。“以文明典范城市创建工作为例,我们公司每天都出动工作人员,上街给每辆出租车张贴文明标语。如果没有了传统出租车公司,这些工作谁来做?”受访者表示,面对出租车行业中存在的拒载、绕路、非法使用跑得快等问题,传统出租车公司的安全稽查人员,是交通执法部门的有利帮手和补充。

如果传统出租车公司因无法生存而倒闭,仅仅依靠交通执法部门的有限人力、精力,想要实现对万辆出租车的全覆盖监管,无疑异常困难。数量众多的公司,也让纯电动车辆的推广显得没有抓手,只能通过口碑效应慢慢吸引。

20多年来,青岛的出租车公司经历了从多到少、从小到大,又从少到多、从大到小,看似是一种回归,但每次政策的调整都是为了最大程度确保出租车司机和乘客的根本利益。

来源|观海新闻/青岛晚报记者 徐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