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年代被刻意压低？祭祀区4号坑碳测揭秘三星堆“年龄”

黄金面具、权杖，青铜神树、太阳轮形器……三星堆出土文物的神秘诡谲，近几十年来一直吸引着公众注意力。然而，三星堆的诸多秘密迟迟未能得到解答，也因此引来坊间众说纷纭。有人直言：三星堆研究存在重大弄虚作假嫌疑，其目的就是故意压低三星堆的年代，以免出现把中原文化比下去的情况。

中国的历史学家真如“民科”们所言，刻意隐瞒了三星堆年代真相吗？

近日，三星堆祭祀区４号坑的碳１４测年结果公布，９５．４％的概率在距今３１４８—２９６６年左右，属商代晚期。研究团队不仅公布了４号坑测年，还发表论文，揭晓了测年的详细过程。４月１５日，研究团队接受采访，针对４号坑测年以及一、二号祭祀坑的测年疑团逐一进行了解释。专家表示，三星堆祭祀坑出土文物的确充满神秘的魅力，但考古人员以事实说话，不存在刻意压低三星堆祭祀坑年代一说。

三星堆一二号祭祀坑刻意压低所属年代？

１９８６年，三星堆一醒惊天下。一、二号祭祀坑出土的大量造型神秘的文物，让三星堆文化“外星人说”“埃及说”等甚嚣尘上。即使有人否认三星堆并非外来文化，也兴致勃勃大胆想象“三星堆就是夏都”。

三星堆要成为夏都，年代必须要比商代早。当三星堆一、二号祭祀坑的年代被学术界认为大约在距今３６００年至３０００年左右时，中国史学界刻意压低三星堆祭祀坑年代说开始在民间传播。一种传播甚广的声音质疑：三星堆一、二号祭祀坑为什么不敢用骨渣去测年？

一、二号祭祀坑年代真的被刻意压低了吗？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著名科技考古研究专家吴小红是此次三星堆４号坑碳十四测年的负责人，她表示，三星堆一、二号坑的确出土了大约３立方米的烧骨残渣、碳屑灰烬以及象牙和骨器等，“理论上它们的确都可以用来进行测年。”但１９８６年一、二号祭祀坑属于抢救性发掘，并没有采集测年样本。另外，“当时的常规碳十四测年法所需样品量很大。一、二号祭祀坑中可供测年的动植物样本基本都经过了火烧，有机组成部分保存较差。要从这类样品中提取足够的纯净有机组成部分很不容易。”

据介绍，用骨渣进行碳十四测年，首要程序就是去除污染。一、二号祭祀坑的骨渣原本就经过火烧，再在地底埋藏数千年，胶原蛋白不断降解，“用酸一泡基本就没了。”所以，１９９７年时，四川选择了三星堆一号坑的木炭样品送到北京大学碳十四实验室进行了测年。然而这次测年的结果误差很大，年代的不确定性可以差好几百年。吴小红表示，这种数据的可靠性较差，“无法用来进行细致的年代讨论。”此外，当时也没有针对送检的木炭样品做进一步分析，不能判断是不是木炭因为年轮或是木炭空隙包含了粘土等物质，造成了年代差。

因为当年测年效果不佳，考古学者根据出土青铜、玉石器等文物的年代特征以及地层叠压关系，综合判断了一、二号祭祀坑的大概年代上限不早于殷墟一期，下限延续至殷墟三四期。这个未能早于商朝的结果令“夏都”说的拥趸大为不满，三星堆“不敢做碳十四测年”的阴谋论开始流传。

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王巍表示，三星堆遗址一期最早大约可以上溯到距今４６００年，那时还是新石器时期，但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在更晚的二期，“所以不能看到铜人就和４６００年联系在一起。”

６座“新坑”将全部做碳十四测年

三星堆如此倍受关注，祭祀区６座新发现祭祀坑的发掘一开始就注重采集测年样品进行年代测定，回应公众关切。

吴小红说，从理论上讲，保存完好的骨渣和竹、木炭的测年结果应该一致。所以４号坑测定年代据时，也尝试过用象牙残片或骨渣提取测年组分进行测定。结果还是因为样品保存状况极差未能成功，只能转向４号坑的竹炭灰烬层。据介绍，４号坑去年１０月９日开始发掘，研究人员在竹炭灰烬层采集了１５份样品，基本上是碳屑、骨渣与淤泥混杂。实验室在显微镜下把竹炭屑挑选出来，清理除去各种杂种后燃烧，然后在铁粉催化下将二氧化碳还原为元素碳制成石墨，最后在北京大学加速器质谱仪上完成了碳十四测年。“由于样品中骨质细碎，保存状态很差，有机质几乎没有保留下来，所以最后得到的６个碳十四年代数据全部来自竹炭样品。”

竹炭样品的测年是是否准确？吴小红解释，竹炭的结构相对紧致，而且竹子本身的年龄对最终结果影响不大，是比较合适的测年样本。这６个数据作为平行样品数值取平均后进行贝叶斯统计树轮校正，数据显示：４号坑的年代有６８．３％的概率落在距今３０７２—３００３年内，有９５．４％的概率落在距今３１４８—２９６６年内。需要说明一点，这里的距今是距１９５０年的意思。因此专家们认为，４号坑的大致年代应在商代晚期。

吴小红表示，这次的测年只是三星堆祭祀坑测年一个阶段性的成果。“针对祭祀坑的年代需要开展更多的年代测定工作。”

未来，研究团队还将从正在发掘的其它５座坑提取并测量更多样品，“当６座坑的测年数据全部出炉，关于三星堆青铜文明所处的年代或许将更加准确，由此将为三星堆祭祀坑的多学科研究提供精细的年代支撑。”

据介绍，研究团队正在全力以赴，争取在今年完成６座坑所有的测年。

由三星堆博物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