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产权是保持经济增长的关键要素

    在现实世界里，国穷国富的一个标志性的特征就是一国物资资本的丰富程度。工业革命时期富国的标志是机器厂房林立，而当今时代富国的标志是先进制造业装备、强大的计算机和互联网设备等。不同年代的物质资本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是物质资本在任何时代都是一国穷富的关键因素之一。

    什么因素决定了一国物质资本的多寡？经济学认为，资本的定义就是通过投资逐步积累的生产资料，物质资本的积累来自于相应物质资本的投资，投资增长速度决定了物质资本积累的速度，也相应地决定了经济增长的速度。这一点对于发展中国家尤其重要。因此，要摆脱贫困陷阱，逐步缩小与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差距，加速物质资本投资是不二法门。

    中国高速增长的重要源泉在于高速投资率。在建国的前三十年，我国的投资增长为GDP增长贡献了56.3%。而改革开放三十年投资也为GDP增长贡献了43.7%。2000年至2005年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后的关键五年，这五年的投资增速为GDP增长贡献了57.1%。超高的投资率，让我国在短短三十年间就跻身为较为繁荣的中等收入国家。

    在计划经济时代，投资率很大程度上由国家计划指导或者决定。建国初期，为了在较短时期内医治战争创伤，建立起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国家采取了较为激进的投资策略，这使得人民的消费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大跃进期间，我国投资率对GDP的贡献高达93.1%。这一方面说明经济成果绝大部分被用于投资，消费水平在低位徘徊；另一方面说明经济增长几乎完全是由投资驱动的，其他因素、特别是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贡献极其微弱。这种激进战略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反映了计划经济无法有效配置经济资源。

    改革开放以后我国逐步建立起市场经济体系，经济资源主要由市场机制进行更加有效的配置。同时，我国大力推动对外开放，吸引外资进入中国市场进行投资。因此，1978年以后，我国投资来源既有国内的积累，也有外商直接投资。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以来，外商直接投资的年增长率长期保持在20%以上，而90年代初期甚至超过100%的年增长率，有力地支持了我国的经济发展。

    由此很自然引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不管国内还是外商投资都如此之高，而很多欠发达国家投资率却非常低下？为什么我国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长年居于世界首位，而很少有资本愿意进入很多人工成本更低的非洲欠发达国家？通常我们会指出我国的市场容量优势、基础设施优势等等。这些因素非常重要，但是更加重要和决定性的因素在于产权的保护。事实上，能否有效的保护产权，直接决定国内国外投资者的投资决策。

    产权保护的最典型案例是英国的光荣革命与工业革命。经济史学家普遍认为英国工业革命的高峰期在1750年左右，在此期间技术飞速进步，纺织业、能源业、钢铁业以及整个工业体系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产业资本与金融资本进行了完美的配合推动了工业革命的飞速发展。这一切的前提在于十七世纪中期的光荣革命。光荣革命之后英国通过了《权利法案》，规定主要的经济决策、特别是征税权不能由国王，而是由国会决定，而国会当时主要由商人资产阶级主导。从此产权得以有效保护，有力地激发了商人的投资热情，推动了产业革命和技术飞跃，使得英国在伊丽莎白时期一跃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日不落帝国。

    继英国之后，政治革命和工业革命的大潮席卷欧洲大陆和北美，每个国家变革的具体形式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特点是建立了有制衡的政治民主制度，有效的约束或者推翻了王权，把权力关进了笼子。从经济史的角度可以说，西方社会的政治变革确立的产权保护是投资和资本积累的前提条件，也是经济持续增长和工业化的前提条件。

    西方国家的发展历程不见得普适于所有国家。发展中国家政治传统往往与西方国家迥然不同，照搬西方发展历程可能削足适履。但是西方保护产权的思想却值得我们很好的学习与反思。我国改革开放三十年之所以能够吸引巨量的外商投资，我国政府严格承诺保护产权、为外商提供全面的服务和支持尤其关键。而当前随着我国经济逐步转型，进一步扩大开放、吸引外资依然非常重要。

    李克强总理在最近的国务院会议上指出，“当前有效投资增速放缓，尤其是民间投资，今年以来虽有所回升，但增长仍较缓慢，这会影响经济发展后劲。实际使用外资金额今年出现了负增长，要引起高度重视。必须破除制约投资的各种羁绊，提振国内外投资者信心。”可见，更加有效的保护产权、树立投资者信心，依然是保持我国经济转型与可持续增长的关键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