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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烧伤儿母子青岛安家 依恋这座温暖的城

来源:青岛新闻网 作者:谢小真 于泓 | 责任编辑:浪淘沙 2015-05-21 05:15:35

【微爱青城 青岛新闻网独家报道】

人生就像一场电影。

似曾相识的场景,总会在猝不及防的某个街角,与我撞个满怀。阳光刺眼,樱花缤纷,一句台词就在嘴边,却张大了嘴说不出来。

《车票》。2009年5月,这部由吴奇隆、左小青主演的文艺电影,令我迷失在彩云之南的情愫之中。2015年5月,我像剧中的女主一样,成为一名记者,采访一个发生在青岛的新闻。同样的,关于车票,同样的,关于母爱,才知道冥冥之中,真幻如星空浩邈无穷。

前一部电影,是由张之亮执导;我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它的导演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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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他像个魔鬼,还有人当街扒他的衣服……”尽管眼眶通红,但在儿子潘玉飞面前,赵明娟还是强忍着泪水,硬生生把泪憋了回去。

    5月18日上午,记者在赵明娟租的房子里见到母子二人。狭小的房间只有三、四个平米,一张床贴着墙根放,一张高低不平的桌子和几把板凳就是全部家具,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整个房间只开了一扇小窗,憋闷、潮湿、不透气。

    玉飞坐在床沿上,戴着帽子低着头,双手不自在地交织在一起。“玉飞介意摘下帽子和我说说话吗?”记者问。“不介意。”玉飞的普通话非常标准,他抬起被烧伤至变形的右手,摘下帽子。

    恐怖,这是看到玉飞的第一反应,但随之而来的是心疼。一场大火让这个17岁的大男孩容貌尽毁。因为移植的皮肤无法生长,他的眼睛不能正常闭合,睡觉都是半睁着眼,眼睛因为干涩时常流泪;他的两只耳朵被完全烧毁,只剩小小的耳蜗,但好在听力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上嘴唇几乎烧没了,整张脸全部经过了植皮,布满黑色的疤痕。

    “把身上不多的好皮揭下来,移植到烧坏的地方。他身上的皮全部换了一遍,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说这话的时候,赵明娟紧紧攥着儿子的手。

    赵明娟母子俩的老家在平度市田庄镇潘家庄村。当初和玉飞父亲“处朋友”的时候,因为男方家里兄弟姊妹多,老父亲常年患病,赵明娟的父母心里是不乐意的。

     “他爸爸原先在村里石墨厂上班,我图他人踏实,跟着他过我心里亮堂。”赵明娟的脸上荡漾笑意。1998年,玉飞降生了。赵明娟说,刚生下来的玉飞白白胖胖的,非常讨人喜爱。玉飞上面还有一个大他九岁的姐姐,一儿一女,赵家凑成了一个“好”,日子过得更有奔头。玉飞爸爸每天到厂子里上班,赵明娟则在家里操持农活,农闲时打打零工,一家四口的生活不算富裕但是其乐融融。

    2002年正月二十一,当时只有4岁的小玉飞在与玩伴玩耍时钻进了一个玉米秸秆堆。不知是谁不小心将玉米秸秆点燃,身处其中的小玉飞被沉沉压住,没有爬出来。

     “村里好多人在喊‘起火啦、起火啦’的时候,我正在灶台边刷碗,听见就赶紧端起水盆往外跑。”接下来,赵明娟亲历的可怕的一幕,曾在往后十几年里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梦中。“一个浑身冒火、烧得看不出来模样的孩子叫我妈妈,谁能想到呢,那是玉飞……”

    赵明娟赶忙用手狠狠地扑火,手上鼓满了大水泡,玉飞则被紧急送往平度市人民医院。经诊断,他全身65%重度烧伤。“孩子的整个头全部是焦黑的,后脑勺的骨头露出来了,两只耳朵烧没了,下嘴唇和脖子粘连在一起,屁股上的肉全部翻出来了……刚进去,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只有6%的希望生还,建议我,别治了。”谈起那段她一辈子不愿想起的日子,赵明娟平稳的声音变得颤抖。

    住院的40多天里,由于大面积烧伤伤口没有结痂,玉飞全身都在流坏水。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心疼整日以泪洗面的赵明娟,劝她道:“让孩子走吧,他没有痛苦,你也可以继续往前走。”赵明娟什么也没说,但她心里默想:“如果老天非要让他走,我没办法,但孩子还有一口气,必须治!”自此,玉飞便开始不断进行植皮手术。从2002年6月到10月,短短4个月里,4岁的小玉飞就进行了17次大手术。家里的积蓄全部花光了,还欠了十几万的外债。

    谁料,悲剧接二连三地降临。2009年,玉飞的父亲因脑血栓导致半身瘫痪,失去劳动能力,赵明娟的公婆先后患癌,大女儿正在读高中,一家人的重担全部压在赵明娟身上。

    虽然遭遇如此困境,但小玉飞非常懂事,小学顺利毕业并读到了初二。可是随着发育,腿上无法生长的皮肤和高速生长的骨骼打起了架,小玉飞甚至无法蹲下,学是没法上了。初二下半年,小玉飞辍学了。

    赵明娟手里的这两张照片,是玉飞4岁烧伤后照的,画面中的玉飞被烧得面容难辨,令人心痛。儿子受伤后的十几年来,赵明娟时刻把这些照片贴身带着,她像一个戴着脚镣的战士,步履沉重,匍匐前行。

     玉飞是四岁那年烧伤的,那段痛苦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但是当他渐渐懂事,他的伤疤却为正值青春期的他带来深深的苦恼。赵明娟告诉记者:“在老家的时候,很多孩子取笑他,小一点的孩子一看到玉飞‘哇’一声吓哭了,大一点的喊他是魔鬼,甚至在大街上把他的手拽住,当街扒他的衣服……”

    辍学在家的那阵子是玉飞印象中“人生最黑暗的日子”。“那段时间,我站不起来,每天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我不配做你的妈妈,如果有来生,你不要当我的儿子!”玉飞的伤病在赵明娟心里是一个豁口,经年累月地淌血,从来不曾愈合。“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觉得我和正常人一样!”尽管心里苦闷,但一听到妈妈绝望的话,玉飞总会反过头来安慰她。

    2013年,赵明娟东拼西凑借钱带儿子来到青岛治病。经过本地媒体报道,交运集团青岛汽车总站了解了赵明娟母子的情况,决定启动车站爱心基金,承诺免除母子二人青岛往返平度的车票。

    “当时他们来医院看孩子,一个穿制服的小姑娘留下了她的手机号,让我回家前打电话给她。”赵明娟回忆。刚来青岛那会儿真难啊,举目无亲,身边拖着一个常常遭来路人侧目的儿子。没有经济来源的母子俩很快花完了身上不多的钱,想回平度老家,但是连一张车票也凑不出来了。

    “第一次给留下的手机号打电话,电话那头告诉我她叫李秀。她说让我带着玉飞来车站就行,票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青岛至平度的单程票票价37元,这笔在寻常人看来几乎微不足道的钱,对于两年前的母子二人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从2013年至今,长途汽车站用爱心基金为母子两人报销的车票共54张,共计1998元。

    一年过去了,玉飞已是青岛一所按摩学校中专一年级的学生,学校免除了一切费用,赵明娟自己也拿到了专业陪护师的上岗证,在老年人护理中心有了正式的工作,每个月收入2000元。

    “孩子每周五天在学校住宿,每周回来的两天我们就下挂面,偶尔泡包方便面。一年了,一顿肉都没吃过。”赵明娟心疼地看着儿子。“有那么两三次,玉飞实在是馋饺子了,我就去市场割三块钱的,回来多剁点菜帮,包上一盘犒劳犒劳他。”除去每月400元房租,赵明娟就是这样节衣缩食,攒下钱来为儿子继续康复治疗。

    赵明娟说,现在玉飞最亟待进行的是让眼睛能闭上和手指能分开的手术。“你从四岁开始经历了大大小小二十几次的手术,你还能下定决心继续手术吗?”记者问。玉飞没有回答,但是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赵明娟抓着孩子的手,说道:“孩子,只要你坚持,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多难。但是以后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记住,在你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伸手去拉别人一把,因为没有青岛这座温暖的城市、没有这么多好心人的帮助,我们娘俩走不到今天。”(记者 谢小真 于泓)

玉飞的脸上布满疤痕,这些可憎的疤将像阴霾一样笼罩在本应容光焕发的少年脸上。

玉飞安静地坐在床边上看着书,他说以后中专毕了业,就在青岛找份工作,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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