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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来那个十年如一日顶着爆炸头的胖姐,尽管成为四方路烧烤不二的符号人物,但她却是在四方路走下坡路的时候,才涉足这个圈子。胖姐之所以是胖姐,绝非她招牌式的大头型,也绝非她家有什么一招鲜的食材。想来更多还是她的坚守,她对一条街和一个时代的守望。似乎再没有比胖姐的气质更标配四方路的人了,她与四方路既彼此成就。
还有让很多人口口相念的温热香腻的马家拉面。大家对高密路与易州路交界的马家拉面耳熟能详,很多人不知道马家拉面起家其实是在易州路与海泊路交叉口的一个简易棚里。那时,每到饭点儿,马家拉面门口就排起长队,此起彼伏的是“普通、加细、加宽、加肉、不要香菜、多加点汤、打包带走”……这些琐碎的点餐声音。后来,马家拉面去延安三路开了高大上的火锅店和商务宾馆,好多食客颇为唏嘘。那真是一碗碗拉面堆砌出的励志故事。
四方路那时还有一张美食王牌,这就是青岛的第一家川菜馆。这家名字如老式国营饭店一样素朴的“四川风味”,为不少青岛人开启了“辣协”人生。知道现在青岛最火爆的饭店有多热吗?“四川风味”的上座率绝对比他们还火上十倍……水煮肉片和蚂蚁上树是“四川风味”的特色菜,无论店里多忙,这两道菜一定要完备当着客人的面,在成品菜上浇热油的仪式。亲历沸油与辣椒亲切融合,使得许多人对原本出身草根的川菜,油然多年了对川味美食无限仰慕的隆重感。
这家被称作“老四川”的小店,隐藏在四方路的服装摊位中,门头又小又不醒目,每次去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放慢脚步细细巡查才能找到。几年后,一些川菜店后来者居上,在青岛遍地开花,“四川风味”依旧待在原地,所做的只是在四方路急转直下的时候,稍微“冒险”地兼并了隔壁的店面。从重庆万县走出来的老板娘,从老家带出了一茬茬亲戚当饭店的厨师和服务员。此后,她自己亦不知去向,把店转给了远房亲戚。再以后,即使没有什么客人,水煮肉片和蚂蚁上树也不会再有什么热油过菜的仪式感。直到有一天,有人在点蚂蚁上树的时候,端上来的是只能称为麻辣肉沫粉丝的烂糊菜时,从前的食客最终如雨打风吹去了。
在没有泰山路烤肉一条街之前,人们吃烤肉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四方路一带。这里是碳烤肉串抑或野馄饨的发祥地,荷尔蒙正旺的青年男女以及不肯向岁月妥协的中年大叔,是这条街上的标配。
夏天,肉串摊位通常把桌子摆在马路牙子上,男青年多光着膀子趿着拖鞋,女青年多穿着刚盖过屁股的超短裙,坐着小马扎,围坐在一个个简易小桌前。那时候,肉串低廉得可笑,10元钱是100个肉串,更有甚者还卖过10元120串的价格。后来,一些摊主在经过原始资本积累后,盘下了博山路上的一些小店,开起了稍具规模的烧烤店。作为保留项目,这里的肉串依旧便宜异常,只不过为了人工成本的问题,变成了10元钱50个肉串,这是后话。
散啤在那时刚刚兴起,盛酒的容器是目前基本绝迹的老式罐头瓶。好像自古以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情境下,最易滋生的就是种种无畏和不羁。于是,酒精给人以错觉,醉意让小青年们的智商呈现波动的态势,对正常的事物产生误判,大打出手也是寻常。后来,大家管这些爱折腾的大脾气小青年叫做“青岛小哥”。
由小哥上演的街头情景剧,在1990年代中期跟随四方路退路进室而落幕。尤其在东部新区华丽丽登场之后,这一带作为城市流行前线的姿态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然而,已经走在时代之外的四方路,对蓬勃青春的磁力气场,却不曾弱化。喜欢打野食儿的90后小青春,像他们的70后与80后前辈一样,闪亮地游走在褪色老街,如识途老马熟稔地穿梭在甚或为“苍蝇馆子”的小吃店里。
青春似乎一直没有从四方路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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