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是长寿区长寿湖镇男婴张文浩满百天的日子。作为一个父母前后花了近20万元才艰难求来的试管婴儿,他在妈妈身体里只待了不足27周,出生时只有两斤多,长37厘米,与普通新生儿六七斤重相差太多,和一只小猫差不多大。此外,他还有大面积皮肤糜烂、视网膜病变等多种并发症,多次被下达病危通知书。但在家人和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下,如今他已长到6斤多,周围邻居都叫他小坚强。
昨天,重庆晚报记者见到了小坚强。和出生三个月的普通婴儿相比,他的确显得很小,但他的坚强求生之路,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早产
小坚强的妈妈袁雪梅今年29岁,和做建筑生意的丈夫张飞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今年7岁半。两人一直想再生个孩子,让女儿成长不孤单。因为曾做过妇科手术,袁雪梅和丈夫最终选择了做试管婴儿。
去年,袁雪梅来到市妇幼保健院进行试管婴儿手术,术后胚胎成功着床,而且是个双胞胎。为了保住这对孩子,袁雪梅在市妇幼保健院附近租了个房间,每天除了吃饭和洗漱,几乎不起床走动。她告诉重庆晚报记者,在那段时间里,别说出门游玩,她连一次超市都没逛过,一直到怀孕四个半月时各项检查正常,她才回到长寿家中。
回家后,虽然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胎儿六个月时,她意外见红!当地医院建议她到主城大医院保胎。
被120送到主城后,袁雪梅一直在医院卧床休养。不过,无论她和家人怎样小心护理,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今年初的一天,袁雪梅突感腹痛难忍。医生检查后告诉她:你快生了。
病危
几乎没在待产室停留,袁雪梅很快就生下双胞胎中的第一个孩子。她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医生告知:孩子没有胎心,全身水肿,已经死亡。
几分钟后出生的张文浩也让医生捏了把汗:只有37厘米长,两斤多重,不满7个月出生,情况危险。
第二天一大早,伴有肺部感染、颅脑损伤、全身发紫等多项问题的张文浩,被送到重医附属儿童医院新生儿病房,并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那段时间里,我最怕接到医院的电话。”张飞说,每次一看到医院的电话心里就紧张,一般都是告知孩子的情况又不太好了。这样的电话,基本每天都有一通。
张文浩的外婆和奶奶也不时打电话给张飞问孩子的情况,想到主城来看望。夫妻俩为了不让老人们担心,都回答“不用来看,因为见不到孩子。”
事实上,夫妻俩能见到孩子的机会也不多。张文浩在新生儿重症病房住了两个多月,张飞和袁雪梅只见过他两次。其中一次看着儿子插着胃管匍匐在床上,两口子眼泪直往下淌。
这期间,两口子住在主城的朋友家,每天往医院送母乳,却只能看到白色的病房,见不到孩子。“他也许知道双胞胎姐姐已经离开我们,要代替姐姐好好陪着我们。”袁雪梅说。
康复
今年过年,张飞没有回老家,而是把7岁的女儿接到主城过年。大年三十凌晨一点,夫妻俩接到医院电话,护士告知孩子奶不够吃了,叫他们送点奶来。
夫妻俩高兴地从床上爬起来开车去医院。袁雪梅想这说明孩子能吃东西了。没想到随后的消息却让他们心又凉了半截:孩子的视网膜病变,建议尽快转到新桥医院做手术。
想到孩子九死一生的遭遇,张飞咬牙坚持要做手术,他说:“那时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说实话,孩子生下来时我们就有心理准备了。”他说,不管孩子怎么样,只要有一丝希望,自己都不会放弃。
万幸的事,坚强的张文浩再次挺过难关,情况一天天好转。最终,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下,本月初他出院了。现在,他的食量已经从每次1~2毫升奶增长为80毫升。
儿童医院新生儿诊治中心护士付利珍和同事照顾了张文浩两个多月,有一次她对张飞说:“我昨晚梦见浩浩会自己吃东西了,特别高兴。”30多岁的张飞听到这句话时流下了眼泪。他说,承载了这么多人爱心的浩浩,一定能坚强长大。
喂奶一毫升需要一小时
对于这么小的婴儿,医院方面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来确保他的存活呢?儿童医院负责护理张文浩的护士付利珍接受了重庆晚报记者的采访。
呼吸
“他呼吸不畅,需要使用呼吸机,所用的管子管径是最小的2.5毫米。”付利珍介绍,对普通婴儿来说,一般都选择3.5~4毫米管径的管子。
吃
普通新生儿通常一次吃奶30毫升,初入医院时张文浩不会吸奶,只能插胃管用推注机喂养,所用的胃管是所有胃管型号中最小的。因为消化系统发育不全,每次喂食只能以毫升计算,每隔三小时喂一次,开始每次喂食只能喂1毫升,耗时半小时到一小时。三天后每次增加到两毫升,十天后每次喂食增加到10毫升。
睡
为了让张文浩睡得舒适,护士特别用无菌纱布和脱脂棉缝制了一个长10厘米、宽4厘米的小枕头,每周换两到三次。其他婴儿都是用医院统一定制的枕头。
付利珍还用纱布条把张文浩的小手小脚轻轻绑住,使手脚悬空,每半小时放下来休息几分钟,这样能避免因张文浩手脚挥动发生皮肤摩擦。
张文浩所住的暖箱也是最高级的,能随时控制温度和湿度。到儿童医院前十天,暖箱内的湿度一直保持在100%,最大限度模拟母体子宫环境,而普通婴儿所需的湿度在50%~60%。
洗
由于张文浩有大面积皮肤糜烂脱皮,护士跟他接触时必须带上无菌手套。每次张文浩大便后,不能像其他婴儿一样擦拭,只能用湿纸巾一点点的捻,需要很多次才能弄干净。普通婴儿每次排便在20克左右,张文浩每次排便量只有3至5克。
很多婴儿每隔半小时就需要翻身,张文浩却不行,只能稍微挪个地方,以免对皮肤造成伤害。
普通婴儿使用的尿不湿,张文浩也不能用,因为医务人员担心用尿不湿包裹后会导致感染,因此只能给他使用尿垫。付利珍把一张完整的尿垫剪成8片,每次使用一片。
另外,为避免沾染病菌,张文浩的床单、被单也必须单独高压消毒。
超未成熟儿存活 需要经历三道关
儿童医院新生儿病房医生王家蓉介绍,医学上把孕周不满28周出生的婴儿称为超未成熟儿,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正常婴儿的体重在2500克至4000克,张文浩的体重几乎在1000克这一超低体重儿的临界点上,超低体重儿在国内外的救治存活率都相当低。而孕期28周是一个分水岭,超过28周成活的几率才大。像这种超未成熟儿,平均每年医院仅接收到1例。
王家蓉介绍,像张文浩这样的超未成熟儿要想存活,需要闯过三关。
首先是呼吸关。超未成熟儿由于肺部发育不成熟,会出现呼吸困难、呼吸暂停、呼吸衰竭等症状。
其次是感染关。像张文浩这样的超未成熟儿,送到医院时白细胞含量超出正常值两倍多,加上皮肤溃烂,有败血症的可能。任何形式的感染都会对他产生严重后果。
第三是营养关。普通婴儿在孕周34周左右,吞咽和吮吸功能才会发育齐全。张文浩送到医院初期时不能自主进食,需要借助胃管每隔三小时喂一毫升奶,每增加一毫升喂奶量都需要观察几天,看他对摄入营养的耐受度。加上他的肠道发育不成熟,对母乳的吸收不好,院方还特地加入了母乳强化剂。
尽管张文浩目前情况良好,王家蓉还是表示,因为神经系统发育不成熟,容易发生颅内出血、脑室周围白质软化等情况,也有神经系统后遗症的风险,因此会对张文浩进行各种检查,并在2年内进行随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