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赤脚站在塑胶垫板上,周小龙站低桩,使用钻拳。他解释,低桩可以最大程度发力,而钻拳是他最擅长的。谢水平双腿微微弯曲,将T恤上裹露出腹部,双手抱怀说:“来吧,用全力。”
周小龙活动了下胳膊,对准谢水平腹部。“嘿”一声低喊,一拳击出,肌肉的碰击发出脆响,谢水平双脚只轻微晃了晃,说:“力气不够,再来。”
周小龙对着谢水平腹部虚送了几下拳头,凝神再次击出一拳,响声更大了,但谢水平仍只是晃了晃。记者观察,谢水平的腹部有明显的前挺动作,接触到周小龙拳头那一刹,似乎又往后收了收。
第三拳,周小龙将重心降得更低,当拳头击中谢水平腹部时,却往旁边一偏,谢水平左脚往后小退了一步,双方算打平。“不错,不错。”谢水平说,他见过不少高手,周小龙的拳力算中等偏上了。
周小龙告诉记者,第一拳他试探性地用了五成力,后面两拳都用了全力,谢水平确有真功夫。
为了让记者有直观的感受,谢水平让周小龙往后退几步,用脚飞踹。几次踹下来,谢水平仍然只是单脚退后,另一只脚虽然抬起,但没有后退。
普通人打谢水平是什么感受?男性、身高1.73米、体重70公斤的记者做了尝试。
“你可以往后退几步,冲过来打我。”面对谢水平的“挑衅”,记者退了三四米,全力冲过去一拳,谢水平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笑意,记者打完第一感受是:拳头疼。第二拳打出,整个手臂都疼,谢水平挨打时甚至与旁人聊了起来。第三拳,谢水平用金鸡独立姿势,记者仍没能让他哪怕后退半步。
收入
最初5元3拳 现在月入上万元
谢水平没有读过书,22岁结婚,之后有了两个女儿。谢水平的挨打能力源自气功,是他的堂爷爷在他16岁时教的。他说,堂爷爷是个走江湖的卖艺人,练得一身硬气功,徒手劈砖、胸口碎大石都不在话下。
32岁之前,谢水平一直在老家种地,因为家里条件越来越差,他和妻子决定去广州打工。“我想找个保安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谢水平说,因为不是退伍军人,也没有保安上岗证,最后只能在建筑工地打小工,后来和人组建了装修队,日子过得时好时坏。
2000年的一天,谢水平途经一家超市,大门口搭了一个舞台,让路人上台自由表演。谢水平一时兴起,上台表演了硬气功抗击打,得了满堂彩。
谢水平心中一动,去和超市老板商议:他免费表演,超市在后面拉个横幅,宣传他的装修队。渐渐的,谢水平的气功小有名气,装修队生意却每况愈下。2004年,谢水平彻底放弃装修队,开始了职业挨打,从最初的5元3拳,到50元表演一场,之后100元、200元、500元……
最近这两年,经过一些媒体宣传,谢水平有了些名气,全国各地有酒吧邀请他去表演,出场费也上升到了两三千元。从今年10月开始,谢水平每个地方只表演一天,安徽引力酒吧老板艾森告诉记者,上个月请谢水平表演花了1.5万元,商演的要价则是2万元。
“我累了,提高价格是想少接点活,能够有时间多休息。”谢水平说,10月他接了7场表演,除去车费和吃住,差不多挣了8万元。11月份已经表演了3场,后面还有几场预约,收入应该跟上个月差不多。
家庭
嫌他太丢人 妻女不理他
职业挨打14年,谢水平几乎每天都在去全国各地表演的路上,吃路边摊,住廉价旅馆。
谢水平有一个小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地名,每到一个地方,他就画一个叉,表示到此一游。记者从笔记本上看到,只有香港、台湾等7个地方没有画叉了。
“没事就在旅馆看电视,或者到附近走一走。”谢水平说,有时睡不着,会买点酒和花生米,一个人边看电视边吃喝,“醉了倒头就睡。”
成为职业挨打人,谢水平本想瞒着妻子。他说,妻子是一个把脸面看得非常重的人,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会闹。
最终妻子还是知道了,两人无休止吵了5年,妻子最终带着两个女儿离家出走。
“她觉得这个职业没有尊严,说出去丢脸。还说我上辈子没做好事,这辈子专门挨打还债。”谢水平不知如何反驳,他说,不止妻子不理他,就连两个女儿也很排斥他,“说跟同学说父亲的职业都很丢人。”
谢水平说,女儿们甚至半年才打给他一个电话,一般是生活费没有按时打去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小女儿究竟在武汉哪所大学读书。他有时想听听女儿的声音,每次都聊不过1分钟———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谢水平说,有时跟两个女儿一起走在路上,女儿会隔他50米远。
谢水平说,自己并不是不爱女儿,他说,自己心目中的父爱,就是尽量满足女儿物质上的需求,而感情生活,“看得很淡了。”
人生
坚持不收徒 懂得退一步
这两年来在媒体上露脸多了,谢水平说,至少有200人找到他想拜师,“最多的时候每天有二三十通电话拜师。”
这些人中,有的说想学气功,有的只是想通过他出名。谢水平说,曾有一名年轻女歌手想拜他为师,不学气功,只想跟着他上电视,承诺交3万元学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婉言谢绝。”谢水平说,不收徒弟一是怕教不好,让别人受伤,另外,自己也没有时间教。
他告诉记者,在前几年,酒吧找他表演,会要求他签免责协议,生怕发生意外。有时会遇到一些喝醉酒、故意闹事的顾客。“他们不按照规定打我腹部,对我拳打脚踢,还搧耳光。”谢水平说,心里虽然生气,仍然会赔着笑脸,“不能给老板惹事,不然就砸了自己的饭碗,以后没人找我了。”
时间一长,谢水平看多了人情冷暖,发现有的顾客只是纯粹好奇,有的是不服气,也有真的想发泄的。面对这些人,他有不同的选择,“如果有人真的需要发泄,我有时会故意退一步,或者向后仰,让他发泄出来,心情就好了。”
最初,他只是把这份工作当成糊口的本事,把尊严放在一边,但见的人多了,他开始觉得挨打并不丢脸,也没有失去尊严,反而是在传递正能量,“我就是要大家看看,我谢水平做着一份在别人看来低贱的工作,仍然能够坚持,你们遇到的困难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