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银行大石桥市支行。 澎湃新闻记者 刘钊 图

　　嫌犯所住的大石桥市水果小区。 澎湃新闻记者 刘钊 图

    银行保安老李的目光比以往更加警觉了，这些天来，每一位踏进银行的顾客都会招致他从头到脚的扫视。

    “尤其是拎着包进来的，谁知道他会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来。”老李说，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自己的这份工作竟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以至于现在连站在银行门口的市民都会让他感到一丝紧张，“对面才发生过枪杀案，我不得不防啊。”

    老李所在的银行，位处辽宁省大石桥市哈大中路，与中国人民银行大石桥市支行仅一街之隔。12月3日当天，老李亲眼目睹着从对面银行里抬出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枪杀的！”得知消息后，老李后怕不已，“他要是端着枪冲着我们银行来，死的是不是我？怎么现在（有人）还有枪！”老李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私藏猎枪枪杀同事

    当地官方事后通报：“持枪杀人案”案发地点为中国人民银行大石桥市支行内，时间在3日下午2点左右，枪案共造成2人死亡2人受伤；大石桥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在接到报警后，于下午2点48分将犯罪嫌疑人当场抓获；犯罪嫌疑人也即该行职工，因钱款纠纷等个人恩怨，持猎枪在单位先后向4名同事连开4枪。

    事实上，当日在警方抵达现场之前，老李就已经看到对面银行里跑出来不少职工，但因为隔着一条马路，老李说他一开始并不清楚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对面人群中传出“杀人了，有人开枪杀人了”。按照老李的回忆，在他走出自家银行，“大约两三分钟吧，赶来的警察全部持枪冲了进去。”

    人流一瞬间聚集，围观的人群一度阻断了哈大中路的交通。作为当地人流量最大的街区，整个哈大中路上遍布着大中小银行、商场、店铺，而其银行的密集程度，用当地人的话说，“五十米之内抬头必见银行”。

    “我就想着要出事也是其他银行，它（中国人民银行大石桥市支行）那里面又没钱（存贷款业务），怎么会出事？”与事发银行一墙之隔的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工地门房老张说，事发当时，他正好路过该银行门口准备回工地，“从一楼大厅里都冲出来几个工作人员，跑出来说楼上有人开枪了，看样子都吓得不轻。”

    12月8日，澎湃新闻（）进入该银行一楼大厅发现，大厅内是一排办理相关业务的柜台，柜台高约1米，其上没有阻挡物。如若老张的说法属实，银行工作人员应是越过柜台后跑出银行大厅。对于老张的说法，8日当天的银行工作人员对此不置可否。

    从外部看，该银行楼高5层，除了对外办理相关业务的一楼大厅，外人要想进入该行其他楼层，只能从隔壁的铁门进入。据看守铁门的门卫介绍，一般除了内部工作人员，其他人一概禁止入内。

    当值门卫并不愿就3日当天发生的事情发表任何看法，并表示“有领导告知任何人不得接受采访”。

    “他在自己家私藏了两只猎枪，用渔具的包装袋包装起来，大衣裹着，进入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就在3楼，他用枪打的对象，也就是他3楼的同事。”大石桥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王宪国披露了对嫌犯的抓捕过程并称嫌犯在事发后自己报了警。

    王宪国称，事发后，嫌犯并未逃离，而是跑到了顶楼的楼梯处，并在那里与警方展开对峙，“他说，谁上来我打谁”。据王宪国介绍，嫌犯与警方对峙大约15分钟，在警方“缴械投降缴枪不杀”的劝降喊话之后，至警方“强攻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选择走出来，我们正好上去把他摁住了”。

    嫌犯抓捕成功后，警方当场缴获单筒、双筒猎枪各一支，子弹11发。此后，据新华网、辽沈晚报等媒体报道，嫌犯在审讯时交代，其枪击他人时所用猎枪是上世纪80年代在销售生产资料的农资公司购买。在上世纪90年代收缴枪支时，猎枪被他藏匿家中。其所买两支猎枪，分别为320元和500元。

    朋友称其事发前曾取钱交给女儿

    枪杀案发生后，包括嫌犯在内的5位当事人的信息很快被媒体曝光。据辽宁当地媒体报道，嫌犯名叫刘波，系该行普通职工；2名死者中，钱盛为支行工会主席，刘博文为支行综合部主任，此外2名伤者中，祝某为该支行行长，王某为支行综合科副科长。

    澎湃新闻近日在大石桥市水果小区了解到，该小区内其中一栋6层住宅楼即为该行专门所建职工住宅楼，其楼外安装的一块黑色石碑上则显示有“大石桥市人民银行住宅楼”的字样。与小区内其他住宅楼不同，整个小区里只有该行所建住宅楼前设置有铁门与门房。

    值班的2名门房工作人员先后向澎湃新闻表示：5名当事人中，除伤者祝某外，其他4人都入住在该栋住宅楼内。此说法得到楼内多名住户证实，澎湃新闻并就此从住户口中确认4人所住单元楼详细楼层。

    澎湃新闻在连续多日走访期间，不论白天黑夜，刘波家位于二楼的住宅始终房门紧锁。邻居们称不清楚刘波家人的去向。其余几家同样如此，后经了解，死者家属们暂住在大石桥市殡葬服务中心，目前仍在料理亲人后事。

    8日当天，在大石桥市殡葬服务中心，钱盛和刘博文的灵堂前，家属们每隔一个多小时就要站在灵前为逝者烧纸。火光闪烁中，家属们难掩悲痛。

    与此同时，当地公安局则在该银行职工住宅楼墙上张贴了《关于收缴非法枪支弹药爆炸物品严厉打击涉枪涉爆违法犯罪活动的通告》。

    住户李煜（化名）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自称与刘波一家相识多年，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而她本人尤其与刘波的妻子相处甚好。

    据李煜讲述，多年来，刘波与妻子的关系一直很好，并非外界传言的“感情不合”，“他们一直都十分恩爱，但今年6月份的时候，突然就闹离婚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问了也不说，但实际上他们还是住在一起的。”

    “个子挺高，估计有1米8，爱穿运动装，没事时经常看到他和老婆一起遛弯（散步）。”距离该住宅楼10多米远是位于小区内的一家小超市。超市老板的回忆侧面印证着李煜的说法。

    李煜说，刘波膝下有一个女儿，与刘波在同一家银行工作，“只是身份上好像还是临时工”，“他对老婆很好，2年前他老母亲病重，他因为平时要上班，基本上都是他老婆一手在家照顾，直到老母亲去世。所以说他是很感激他老婆的，他老婆也很爱他，总之俩人的关系很好。”

    “我听说他出事那天，专门去单位对面的招商银行取了1万多元交给他女儿，好像是把卡里的钱全都取出来了，谁知道是不是已经想好后事了呢。”李煜拒绝透露此消息来源，“不管你信不信，肯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