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新闻网独家】
从胶南积米崖码头坐上快船,半个多小时,可以到达灵山岛,每天来回各一趟船,错过早晨8:30这个时间点,就要再等一天。
灵山岛,位于青岛西海岸东南,与陆地最近距离5.7海里,以山青水秀的自然风光和原汁原味的渔民生活,在每年夏季,都吸引了不少游客上岛游玩。但因岛上常年缺水,基本生活用品都需要乘船从岛外运输,生活不方便,很多岛民都选择离开。岛上的渔民越来越少,同样在逐年减少的,还有灵山岛小学的学生们。
作为岛上唯一的一所小学,目前全校共有53名学生和12名老师。
五年级的李磊俊老师告诉记者,前些天,他班里的学生王静宇感冒发烧,得了肺炎,一直咳嗽憋气严重。他打电话通知家长后,把孩子送到岛上的卫生所,但因医疗条件有限,当地医生建议他们立刻把孩子送到岛外医院治疗。因错过上船时间,家长没办法花1000元租了一条渔船,把孩子送到开发区某医院住院治疗。
回来后,李磊俊纠结半天,他担任的课程是应该继续上呢,还是等李磊俊出院再上。灵山岛小学整个五年级级部只有2个学生---王静宇和陈凯凯。病倒一个,就缺了一半学生。不仅如此,李磊俊不但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他还是英语、音乐、美术、思想品德、地方课等等课程的老师,用他的话说,相当于“包年级”,“既当爹又当妈”。
上午10点多,五年级的课程表上安排的是语文课。86年出生的李磊俊拿着课本,对着王静宇和陈凯凯开始上新的一节课---《少年王冕》。李磊俊告诉记者,一年多前,他和其他几个年轻老师一样,考上了开发区教师岗,事业编,全家都跟着开心。但第一天到学校报到,看到这个孤零零的岛,心就凉了一半,再等拿着行李到了教师宿舍一看,心就彻底凉了。
这哪里是宿舍?新到老师们住的是学校以前的旧校舍,不到10平米的大小,门窗都呼呼往屋里灌风,墙上的破旧黑板被刷上白粉,地上厚厚一层土,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到了晚上,全岛停电,李磊俊把几张废旧的课桌拼起来当床趟在上面,心里真是糟糕透了。李磊俊告诉记者,他还算不错的,有的新老师来了之后,就想回去重新再考,等着再分配。不过幸好,年轻教师们在岛上支教是有时间期限的,到了3年,他们就可以去区里学校就职。
校长孙贤会告诉记者,虽然大部分青年教师刚来不适应,但一般半个月之后,就慢慢适应了。因岛上物资缺乏,老师们还在宿舍门前开辟了一些小菜园,种些容易种植的蔬菜。12位教师分两组,每隔两个星期可以出岛一次。
岛上孩子的学习基础差,竞争压力相对市里孩子也小很多。五年级的王静宇和陈凯凯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同班同学。每次考试结果出来,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两个孩子学习成绩差不多。
岛上大部分居民都是传统渔民,以捕鱼为生。近年因岛上旅游的发展,不少脑子活的渔民抢先开起了农家乐。五年级的王静宇和陈凯凯父母也是渔民,家庭收入并不高。王静宇家住在离学校大约10里地的地方,夏天天长还好,到了冬天,他每天早晨天不亮就从家里出门,一个人走半小时到学校,期间路过很长一段坟地。王静宇告诉记者,刚开始的时候非常害怕,每次都跑着经过那块坟地。有一次,天不亮,他在经过那块坟地时踩到一条死蛇,吓的他一口气跑到学校,全身都没劲了。但经过这么长时间锻炼,他说自己已经不害怕,适应了。
在灵山岛小学,年纪最长经历最多的要数59岁的肖永青老师。从74年参加工作,到现在已经40年了。
他指着山那头告诉记者,40年前,他在大山的另一侧当民办老师,学校里最多的时候有100多个学生。但随着岛上渔民的越来越少,上学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了,到了1998年,他所在的学校就只剩下5个孩子和他这一位坚持到最后的老师了。岛上的其他村的学校也是相同状况。后来,岛上所有村的学校合并为一所,取名灵山岛小学,学生最多的时候有200多学生,如今又只剩下这50多个学生了。“岛上很多家长都外出打工赚钱,把孩子也带出去了。”肖永青说。
相比于王静宇的活泼好动,陈凯凯腼腆很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学校提供的爱心午餐虽然有两个菜,但他只要了一份茭瓜。陈凯凯告诉记者,他和王静宇上一年级的时候,整个级部有6个学生,到了二年级也是6个,到三年级就只剩下3个学生了,到四年级和五年级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其他孩子都跟着家长出去了,或者寄宿到其他学校上学。岛上条件不好。”陈凯凯说。
王静宇指着他们教学楼后面的一个教学房说,你看那边,是初中部。初一级部只有1个学生,初二0个,初三3个学生。“他们都在玩,没有读书的。”
过了年,他们很快就要到六年级了。王静宇说,他也不想呆在岛上了,他有个在开发区上班的姐姐,正在给他联系学校,联系好了他就过去读书。陈凯凯也一样,父亲在外打工,如果有条件,就把他接出去读书。虽然已经出岛读书的同学,有时回来会跟他们说,一个人在外面读书会想家想到哭,但他们依然觉得能出岛就是有了好的出路。
灵山岛上的冬天很冷,海风阵阵。灵山岛小学全部师生在2012年搬到现在这个新学校。之前的校舍因为年代太久,条件非常恶劣,有一次孩子们正在外面上体育课,教室突然塌了。新建的校区在海边,操场正对着大海,背靠大山,自然环境很美,远远望去,像一座海边度假的别墅。但即使这样,这新建的漂亮校舍,似乎也并未能为灵山岛留下更多的学生。(记者 孙璐璐 张力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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