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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故事】大喜哥:我被生活剪去了长发

来源:青岛新闻网 作者:于泓 孙志文 | 责任编辑:郑言 2016-11-20 21:17:34

    【往期回顾】

    【青岛新闻网独家】

    编者按在采访大喜哥刘佩麟之前,很担心他就是个穿女装、涂胭脂的“疯汉”,根本无法交流,但聊得越深,就越觉得这种想法其实是一种偏见。谈起这次穿回男装,刘佩麟很“无奈”,原本的房租负担不起,要住进“新家”就必须换回男装。刘佩麟说,他是真心喜欢女装,觉得女装“柔软、漂亮”,但周围的人接受不了。时至今日,我们接受了变性人金星,但因为贫穷,刘佩麟无法完成这种变身,要活下去他就必须变回“正常”。

 

    “无可奈何花落去”

    在等电梯时,刘佩麟随口吟出了晏殊的《浣溪沙》,旁的话没说,似乎这几天的境遇,这句词就能全概括了。

    说到刘佩麟,相信大家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要提起“大喜哥”,可能很多青岛人都能对上号。2012年,一次火灾现场报道,刘佩麟女装入镜迅速引起网友们的关注。而最近,“大喜哥”换回男装的新闻,再次让他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刘佩麟的新家是中山路发达大厦的一间标间,好心人免费给他住的。记者找到刘佩麟时,他刚刚接受完电视台的采访,他说算上我们,这已经是他两天来接受的第四次采访了。

    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刘佩麟的新家比记者想象中要整洁,茶几上放着早晨吃剩下的包子,和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的《复活》。

    刘佩麟招呼着记者坐下,笑着说:“没事儿的时候,随便翻翻,我不爱看现在那些年轻人的那些谈情说爱的书,我最爱看的就是老舍和巴金。”几天来媒体不断采访,没有让刘佩麟感到疲惫,面对记者,刘佩麟讲出了这几年当“网红”的心酸。

刘佩麟的新家

    “我是被骂出来的。”

    刘佩麟说,自己这次主动向别人求助,主要是眼前这道坎实在是过不去了。今年3月份,60岁的刘佩麟办理了退休手续,每个月能领到1350块的退休金,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却成了刘佩麟烦恼的开始。

    “原本的房子是街道帮着租的,每个月还有600块的低保,加上我卖废品赚个几块钱,每天几个馒头还吃得上。”刘佩麟告诉青岛新闻网记者,几年前自己的事情曝光后,中山路街道给他租了房子,每个月800块的房租,都是街道帮忙付上的,但自己退休之后,低保没有了,房租也要自己承担,原本收支平衡的日子,一下子打破了。

    记者算了笔帐,刘佩麟现在的退休金是1350块,如果自己负担房租的话,相当于退休后比退休前每个月还要少收入50块,尽管对普通人来说,50块就是两顿外卖钱,但就是这50块,把刘佩麟逼到了绝境。

    “钱都还账了,一分都没剩下。”刘佩麟的故事大家多少都了解,年轻的时候母亲得了肺癌,刘佩麟先是卖房,后来又借了不少外债,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卖废品慢慢还债。

    “那电话你是不知道,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刘佩麟说,自己本想跟原来的房东沟通下,缓他几个月,结果对方不同意,每天电话催、上门赶,万般无奈之下,大喜哥想起了几年前那些要帮助他的人。

    “很多电话都打不通了,但有一个姓赵的老板,接了我的电话,要帮助我。”刘佩麟说,自己上电视之后,日子好过了一阵,但几个月过后,也就平静了,他还是每天外出去拾废品,啃馒头过日子,但这个赵老板还记得他,并且愿意给他个住处。

刘佩麟和他之前的女装照片

    “衣服就是一层皮,扒了就扒了吧。”

    发达大厦的保洁赵师傅记得,大喜哥刘佩麟刚刚来了没多久,他们物业的投诉电话就“炸了”。

    “很多人来找,都说被大喜哥这一身女装给吓着了,都要让他搬走。”赵师傅说。要么穿着女装流落街头,要么剪了辫子换回男装,权衡利弊之后,刘佩麟选择了后者。“衣服就是一层皮,扒了就扒了吧。”刘佩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我穿了16年的女装,从来没有犯过法,也从来没有害过人。”听得出来,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刘佩麟多少有些不甘心。

    网上关于刘佩麟的传说有很多,像“大喜哥是个同性恋,有个哑巴同志爱人;大喜哥是受了刺激才开始喜欢穿女装的……”而刘佩麟自己说,这些传闻都不对,他穿女装就是因为自己当时想变成个女人,也确实觉得女装好看,现在岁数大了,变性的心思也淡了。

    刘佩麟说:“你看,女装的设计就让人觉得很柔软,尤其是出汗之后,贴在身上特别舒服。”

    即便是换回男装之后,刘佩麟的手上还套着一个女式塑料手镯,那是几年前他收废品时捡来的,他的两只耳朵上都扎有耳洞,但许多年前跟别人打架,耳洞早已被扯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豁口。

    搬来发达大厦之后,刘佩麟原本积攒的“破烂”全部被处理掉了,包括他的女装,但细心的刘佩麟还是留了一件相对中性的花棉袄给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穿出门,他也不知道。

外套之下,刘佩麟的毛衣依旧是艳丽的风格。

    “我不想漂泊了,我想有个自己的窝。”

    因为新房子没地方做饭,刘佩麟每天的两顿饭都是买些包子、馒头这类现成的。“这里算是过渡吧,岁数大了,以后我想找一个自己的窝。”刘佩麟说,他没有把现在的房子当家,这里的环境虽然好,但束缚太多,不自由。

    记者:“您是想再换回女装?”

    刘佩麟:“换不回去啦,头发的都剪了,平头穿裙子能好看么?”

    其实,刘佩麟不是个没文化的人,他是青岛二中71届的学生,换回男装这几天里,他接到了不少过去老同学的电话,他说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还记着他,要是自己还穿着女装留着长发,估计也没人愿意来找他。

    但刘佩麟私下里告诉记者,他还是觉得自己以前穿女装的时候“俊”。

    几次搬家,刘佩麟最大的遗憾就是丢了自己很多年积攒下来的日记,和一张穿着婚纱在天主教堂门口的照片,谈到未来,刘佩麟说自己想找一个看门的工作,能多赚点钱,早点住上自己的“窝”。(记者 于泓 孙志文)

穿女装多年,刘佩麟每天必刮胡须。

刘佩麟的新住所里,茶几上摆着书和杂志,其中一本年代久远、书页泛黄的《复活》格外引人注意。

刘佩麟的耳朵有些怪异,据他说,这是跟别人打架时,被人撕扯耳环,导致的伤口。

女装照片大多遗失,这张大头照算是刘佩麟对过去的全部回忆。

刘佩麟有写日记的习惯,到现在,他已经写了十几本日记。

电梯里,有熟悉他的邻居会跟刘佩麟打招呼。

路过沂水路,刘佩麟向记者指了指他的老宅。房子位于三楼,据说只有20多平米。老母亲重病后,他把房子卖了,换取医药费。

老宅的楼梯是木质的。站在楼梯间,刘佩麟不想继续往上走。

外出路上老刘碰见一个收废品的工人,他上前去,将前些天借的两块钱还给这个人。

没有什么朋友的刘佩麟独自走在街上,多少显得有些孤独。

便利店里,刘佩麟破例买了个盒饭,“奢侈”了一把。

刘佩麟正在排队买火烧。换下女装,刘佩麟很自然地融入人群,没人想到他就是“大喜哥”。

无论怎么说,最后曾经的大喜哥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对关注大喜哥的人来说,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刘佩麟是否快乐,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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