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铅衣人”：与辐射相守 每天“吃”射线

    一个身躯娇小的护士从手术室疾步走出，奔向更衣室，麻利的脱掉笨重的铅衣，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简单、准确的整理之后，又疾步迈入休息室。“她这台手术刚刚完成，趁着空档赶紧吃点饭，稍微休息一下，十来分钟后，下一台手术又要开始了。”陪同我们的王子轩主任，指着匆匆而行的护士解释说，“我们没有中午休息这个概念，都是趁着手术间隙，大家抓紧轮替着塞一点吃的到肚子里。如果遇到急诊连轴转，那三顿饭都得这样！”

    王子轩是青岛市市立医院集团本部介入医学科的主任，今年刚刚四十岁，但从事介入专业已经十七年，算是“老手”了。“介入治疗呢，通俗来说，就是借助我们常见的X光机、CT、磁共振机等影像设备的帮助，利用各种各样的针、导丝、导管，应用微创技术，通过仅1-2毫米的切口进入人体，对疾病进行诊断和治疗。这种微创技术，对人身体的损伤相对较小。”

    “因为医护人员是在X射线环境下进行手术，因此，需要有专门的防护措施，就是俗称的‘铅服’，从头到脚，铅帽、铅眼镜、铅面罩、铅围脖、铅衣、铅手套... ... 但我们这可是个精细活，再大的负重，手术中也不能出半点纰漏，医护人员个个都练就了超人的体质和心理素质。”王子轩自豪地表示。

    征得王子轩的同意之后，记者体验了一次穿铅服的感觉，而且是“全副武装”。来到更衣室，王子轩开始帮着记者装扮上，就在铅围裙系上腰的那一刹那，记者明显感觉下身往下一沉，像是踩在雨后松软的泥土上，仿佛抬起脚来就能看到两个深深地脚印。接着是铅背心、铅围脖、铅面罩，整套上身之后，记者明显感觉行走不便，尤其是戴上铅面罩之后，转动一下脖子都要费些力气。“我们还要求，没有生育孩子的工作人员，还要穿上铅短裤，那样感觉就会更沉重。”王子轩打趣地说。

    穿上全套“铅防护”才不过十几分钟，记者便感觉脖颈和腿肚子开始发酸，上身闷热。据王子轩介绍，面罩和眼镜是用含铅的有机玻璃或玻璃制作而成，其它的围脖、背心、围裙都是用含铅的橡胶制作，重量可想而知。一套通用的尺寸号码“套装”下来，大约有20多斤，将近30斤；而且橡胶不透气，异常闷热，穿上不一会儿就会出汗。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通常一穿就是一天、十几个小时。记者不得不深深感叹，那些身材娇小的护士们，穿着铅衣居然还能健步如飞；那些争分夺秒的医生们，穿着铅衣居然还能精准操控直径小于1毫米的救命导丝。

    “因为长期‘负重’和超强度工作，我们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有慢性肌肉劳损、椎间盘突出、静脉曲张、胃病等问题。”王子轩介绍说。我们的医生护士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在这一超负荷的工作过程中，他们受到的辐射量，相当于拍上万次胸片。王子轩告诉记者，国家在这方面有明确的标准，医院也有计量监测，工作人员会定期查体，当所受危害达到标准之后，便会被强制休假。“从事介入专业很容易出现白细胞偏低，大剂量辐射会造成白血病，很多人不得不因此放弃这个专业。”

    “我们科室几乎没有人完整休过国家法定的节假日，我们接诊的病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只能见缝插针地‘轮休’，而这种‘轮休’也是24小时待命，一个急救电话，随时，可能被召回医院参加抢救。”说起休假，王子轩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在意，“今年春节，我开车带着爱人孩子去崂山，快到景区门口了，一个电话，有急诊！我开车掉头奔回医院，我们几乎每个人都这样。”

    介入医学科的走廊上，每位工作人员都来去匆匆脚下生风，却没有丝毫慌乱，一切井然有序。“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常态，大家从来都是一路小跑。今天，所有手术都是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个场景、这个节奏是常态。如果遇到急诊病人需要抢救，大家会瞬间提速。”

    “压力大的时候经常有，那就是急危重症！”当记者询问王子轩，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抢救时，他略微沉思了一下，“最近，就在春节前，我们收治了一位产后大出血的产妇，我们是在‘血泊’中手术。产妇被抬上手术台不一会儿，手术台上的整个垫子就被血浸透了，然后就一直在出血。手术中，血顺着手术台的边缘滴下来，一滴滴落到我的脚上。我们人体内的血是有限的，这么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产妇的生命就没有了。当时，我们所有人就是在跟这个出血赛跑，我们还必须特别沉着。这时候，如果你慌乱哪怕一分钟，那个产妇的生命可能就没有了，压力真是太大了！可是，当手术结束的那一刻，我脚上不再有鲜血继续滴落，产妇的血压和生命体征一点点逐渐好转起来。”

    在医疗这个救死扶伤的战场上，有人用听诊器，有人用手术刀，有人用中草药。但是，这一群“铅衣人”却透支着自己的健康，默默扛起了肩上的责任。当一个家庭能够推着抢救成功的亲人，激动不已地从“介入医学科”离开的那一刻，都应该向这一群同样身为父母、丈夫、妻子、儿女的“铅衣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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