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你对艾滋病患者了解多少?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青岛新闻网记者来到了青岛青同防艾志愿服务中心,通过创始人虎子,走进了这个不为人熟知的特殊群体。
(记者 于泓)
“你见过多少艾滋病患者?”
记者的问题让虎子陷入了沉思,“具体多少么?实在记不清了。”
虎子是一名男同,同时也是青岛青同防艾志愿服务中心的创始人。中心从2013年中心正式创办算起,已经走过了六年,每年中心都会为男男性行为人群提供免费的咨询、检测服务。
因为自身性取向及工作的原因,虎子接触过许许多多的艾滋病患者,有即将步入大学的少年,也有年过古稀、儿孙满堂的老人,尽管每个人患病的原因可能不尽相同,但每一个故事的背后,都有一颗受伤的心灵。
中心创始人虎子
“我们在追求一份代价极高的爱情”
11月30日上午,在国际艾滋病日的前一天,虎子和他的志愿者团队一起来到中山公园,用发传单、做问卷调查的方式向市民们普及“防艾”知识。
一般人可能觉得艾滋病离他们很远,但对于男同这个群体来说,预防艾滋病绝不仅仅是一句口号那么简单。
“这样的案例太多了。”虎子告诉记者,对于男同性恋者来说,即便外界的歧视、舆论的压力这些因素统统不存在,同性恋者的生活同样要比异性恋者困难的多。
简单来说,男男性行为更容易感染艾滋病,而定期体检、采取安全措施又需要非常高的自律性,而在虎子接触的案例中,因为预防措施不及时造成感染艾滋病的比例非常高,这也是为什么虎子和团队里的志愿者一直坚持宣传预防艾滋病的原因——对于男同性恋者来说,愿得一人心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但即便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如何保护自己和对方,又是一个需要时时关注、日日操心的问题。
还在读高中的感染者:“我还能活多久?我不想走在妈妈的前面!”
什么人可能会感染艾滋病?虎子告诉记者,从近几年中心的咨询量来看,艾滋病的感染越来越年轻化,由其集中在青少年这一块,以前以大学生为主,但这几年出现了不少高中生感染艾滋病的案例。
小如(化名)就是虎子几年前的一位救助对象。虎子还记得,当时是在一个深夜,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带着学生独有的稚嫩。
“虎子哥,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想跟您谈谈。”
放下电话之后,虎子在一处马路边找到了小如。小如是一位高三毕业生,因为高考不理想,有些自暴自弃。这期间小如在网上认识了一位“知心大哥哥”,认识后不久,网友约小如出来玩。在网友住的宾馆里,小如没能经受住诱惑,吸食了致幻类的精神药物,与对方发生了性关系。
10天后,小如出现了发热、头痛、淋巴结肿大、腹泻等症状。他从网上搜索艾滋病,查到了急性感染期症状,也查到了虎子的手机号。考虑再三,小如找到了虎子,经过快速检测,小如被确诊为HIV阳性。
“虎子哥,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怨其他人,你就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我不想走在我妈妈前面!”
虎子说,这么多年了,孩子说这话的表情他一直记着,他见过许许多多的感染者,但只有这个孩子是最冷静的。出结果之后,虎子陪着小如走了一晚,小如来自单亲家庭,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是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小如很爱他妈妈,为了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小如高中复读了一年,只为考取一所好大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赚很多钱,让妈妈不再吃苦受累。
小如说,他不想走在妈妈前面,他要好好服药治疗,好好孝敬妈妈,给妈妈养老送终。他说,他是妈妈全部的希望……
后来,小如如愿拿到了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虎子也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目前,小如一直在坚持服药,情况稳定。
中心里随处可见的宣传画册
70岁的艾滋病患者:你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
尽管艾滋病患者中青年比例不少,但同样不能忽视的还有老年群体。虎子所在的中心就曾经服务过一位年过七十的艾滋病患者,我们就叫他李大爷吧。
虎子认识李大爷也是通过朋友介绍。李大爷是建国后最早的那一批同性恋者,因为环境不允许,李大爷选择了“深柜”,不仅有了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儿女。
“你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虎子说,这是李大爷常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老人年轻那会,男同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也曾有自己爱慕的对象,两个人交往就像地下党,先是在公园里约好一块石头,通信的纸条就放在那,等转过一天之后,另一半才敢去取。公园里的公厕就是大家交友的场所,只有等家人都睡了,才敢过去。
虎子说,李大爷感染是在退休之后,一次同性性行为,让老人感染了HIV,在志愿者的帮助下,老人跟家人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儿女也谅解了老人。
“老人是个特别善良的人。”虎子说,老人腿脚不好,夏天还会自己带着个大西瓜来看他们,自己有吃不了的药,总会托付给虎子,让他转交给有需要的人。
虎子:“他们同样是艾滋病的受害者,和我们一样善良。”
“亲们,冬天好冷,有了这里好温暖”
这句话是中心刚刚成立时,虎子的朋友来玩时写下的,没想到六年的时间,这里真成了一个温暖的家。
“我们的手机都是24小时开着的,随时都会有电话或者微信找来。”虎子说,这份工作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累,每天都会接触到很多的问询电话,他和团队成员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回复这些信息,多一分努力、早发现、早用药,可能就会让感染者多一分生活的质量。
事业虽然崇高,但作为公益组织,团队的运转主要依靠来数额有限的政府购买服务,仅从收入来看的话,与之前专职从事医疗工作相比,虎子的牺牲可谓不小。
“孤独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虎子说,作为少数派,外界可能很难理解他们自己的感受,面对艾滋病感染者,医生或许能够提供最专业的服务,但只有自己人,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虎子说,虽然经济上不能跟过去同日而语,但他收获了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他找到了身份上的认同,也帮助很多人找到了这种身份上的归属感。就像那句他六年前写下的话一样,金钱能够买来房子,但买不来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