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10点要到海珠区南泰路拍摄，家住番禺的石利亚来不及吃早餐，一边化妆一边由妈妈喂食面包。

石利亚给某品牌拍摄泳装，据她妈妈透露，利亚去年收入约为20万元。

哈姆扎闹情绪，“虎妈”直接上前“教训”儿子不听话，吓得哈姆扎哭起来。

    模特的世界，行外人看来总是光鲜亮丽，因为他们在镜头前只展现最美的一面，短时间内就能获得不菲收入，自然令人羡慕不已。然而，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小小年纪的童模，也必须忍耐连大人都难以承受的苛刻工作内容。国际化面孔的洋童模最受商家和摄影师青睐，因为他们“敬业，有责任心”。这份责任心，也是收入之外，洋童模的家长们希望孩子在工作中得到的最大收获。

    冬天拍泳装，4岁的她没有哭闹

    冷空气卷土重来，广州开启阴雨模式。这天气温只有10℃上下，童模利亚要拍摄泳装，室温太低，摄影棚里开了两台电热扇。

    棚里只有大门能通风，拍摄半个小时后，利亚不停挠大腿和手臂。利亚妈妈石女士走近才发现，手脚皮肤太干燥，利亚全身已经发红发痒。即便如此，4岁的利亚也没哭闹。全身涂了两层厚厚的BB油，继续拍摄。

    利亚的懂事和乖巧让石女士既骄傲又心疼。在场的客户竖起大拇指，“洋童模就是够活泼，有责任心，拍得快。”当日，在原本拍摄的泳衣系列外，该商家还拿来了儿童画板和画笔等产品。额外加时，继续与利亚合作。

    石女士保守透露，利亚一日拍摄最多4个小时，一般在周六日接工作。2014年，利亚保守收入至少有20万。

    儿子拍摄不认真，“虎妈”怒斥：这是工作！

    中叙混血的亚思敏和弟弟哈姆扎也是童模界的宠儿，年收入与利亚不相上下。

    初春时分，哈姆扎也在拍摄清凉的夏装。早上10点拍摄开始，不知是休息不足，还是被三四个哥哥姐姐围着太得宠，哈姆扎一时做鬼脸，一时玩头发，拍到的照片要么表情太夸张，要么动作不协调。

    看到情况不对，自称为“虎妈”的哈姆扎妈妈立刻上前喝止，“你这是在工作，不是在玩。工作要有工作的样子！认真点！”突然听到大声斥责，哈姆扎明显吓到了。“这么多人围着你，你就是皇帝了是不是？就可以懒惰玩耍了？！”看着“虎妈”表情越来越严肃，哈姆扎哭了起来，“妈妈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那你得拍好了。脚该怎么放？手放哪里？眼睛要看哪里？”

    话语未完，哈姆扎按照妈妈的指令摆好动作，脚尖微抬，左手拇指插裤袋，右手拉着衣领，眼看镜头，眼里还含着泪水，一张漂亮的相片却是出来了。

    责备过后，“虎妈”把哈姆扎带到一角，抱着他小声安慰，“你看，摄影师拿着机器那么重，造型一直站着帮你换衣服，大家都在工作，就你不进入状态，这样很不负责，知道吗……”

    10分钟后回来，哈姆扎进入状态，一口气拍了两个小时。中场休息，疲惫的摄影师喝起红牛提神，哈姆扎则得到妈妈奖励的一碗鱼丸。为了保持身材不显肚子，一碗8颗的鱼丸，哈姆扎只吃了4颗，自觉地留下4颗等下一次的休息再吃。

    当天，哈姆扎从早上10点到晚上10点，只有中午吃饭加休息了两个小时，完成了90多件衬衫和20多条裤子的拍摄。一件衣服要拍正面、背面、左右侧面，至少需要摆5个动作，哈姆扎至少得重复摆550个动作，笑上千次。

    裤子商家张先生透露，他欣赏洋童模的敬业精神，没有太多“公主”、“王子”的娇气，“一般找本地模特拍一条只需100—120元，洋童模则要150元以上。但他们敬业，一般能按时拍出好片子”。当日哈姆扎拍了110件，收入超过1.5万元。

    “爸妈要工作，我也要工作，你不知道吗？”

    春节时，亚思敏把零钱罐拿了出来，用全部零钱换了两张一百元，给爸爸妈妈各一封百元红包。收到利是那一刻，“虎妈”在微信上感叹，“被贴心的小棉袄感动了”。

    在父母的有意淡化下，亚思敏姐弟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酬劳。拍摄完成后，姐弟俩极少拿到现金零用钱，多是买一本笔记本、一支笔作为奖励。“我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酬劳，不想他们觉得自己能赚钱了，骄傲自满，也不想他们太在乎金钱。我想要告诉他们，这是一份工作，要负责去做。”

    如父母所愿，童模工作磨练了亚思敏姐弟的敬业精神。冬季里拍摄大片，亚思敏必须穿着夏季的裙子下水，其他童模有的冷到不肯出摄影棚大门，也有趴在父母身上哭泣吵闹，只有亚思敏没有一句怨言，第一个下水拍摄。

    星期六有工作，学校小朋友问为什么时，姐弟俩会回答：“爸爸妈妈要工作，叔叔阿姨也要工作，我也要工作，你不知道吗？”

    9岁的法国男孩阿贝托(Abetone)是亚思敏的老拍档，两人从婴幼儿开始拍摄搭档至今。他化妆的时候，总要抱着一包零食一边吃，一边配合着化妆。相比做模特，阿贝托更喜欢弹吉他，但父母告诉他，模特是一份工作，因此他还是会准时完成工作。每次拍摄结束，父母会给他30元零用钱作奖励。至于未来，他说，“我或许会弹吉他”。休息时间，与到处瞎跑的亚思敏不同，阿贝托会跑到一角抱起吉他弹。

    培训机构找上门，家长须谨慎

    亚思敏和哈姆扎的走红，曾让一些童模培训机构找上门。姐弟俩接受了两天免费猫步培训就不再参加，一是没时间;二是培训太辛苦，长时间压腿、“青蛙趴”(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下)、靠墙笔直站立，“孩子长大不走模特路，没必要经历这种痛苦”;三是培训公司很少介绍工作，甚至还带有欺骗嫌疑。

    据透露，曾有父母交了8万元参加两个月培训，机构一年中只介绍了两个拍摄。在广州，一场中低端品牌的发布会，童模的劳务报酬为每小时200元—700元，洋童模则为300元—1000元/小时。如果由经纪公司或中介机构介绍，他们会抽走30%-50%报酬作为服务费。即便如此，仍有一些家长不顾风险盲目跟风。

    不管是利亚、阿贝托，还是亚思敏姐弟，他们的拍摄都只是口头与商家协商，并未签订任何协议。这也是童模行业的普遍现象。亚思敏姐弟曾接到过超负荷的拍摄工作。“正常情况下，4个小时拍摄30多套，商家却要求拍5个小时拍100多套，孩子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拍完后，商家还无理要求打折。”但是，如果协商无果，父母们能使出的杀手锏，也只是威胁商家把所拍的所有图片删除，终止合作。

    洋童模亚思敏妈妈：担心家长盲目跟风培养童模

    开学第一日，亚思敏的妈妈在微信上转发了龙应台写给儿子的话：“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要你比成绩，而是将来拥有选择的权利……”还贴上两个孩子的甜蜜合照。亚思敏妈妈自称“虎妈”，不管是拍摄现场还是微信里，都可以看她对孩子的严格教育和未来期待。

    两个孩子都是广州有名的洋童模，年收入比一般成年人还多，但“虎妈”并不希望孩子长大后做模特，“做童模只是让他们见识下世面，锻炼工作的能力，以后还是要做技术含量高的工作”。

    不是每个孩子都适合做童模

    Hi广州：就你所知，广州童模有多少？洋童模呢？

    “虎妈”：具体不确定，但上千名肯定有的，洋童模也不少，具体数字我就不清楚了。

    Hi广州：有人会觉得让孩子频繁拍照，存在过度消费孩子，利用孩子赚钱的嫌疑，你怎么看？

    “虎妈”：一种米养百种人，个人心态我不管。我是让孩子去工作，赚的钱是他们自己的，都存着给他们，怎么就是利用孩子赚钱呢。

    Hi广州：能透露下亚思敏姐弟的年收入吗？

    “虎妈”：这个不太方便。我可以说的是，有商家找亚思敏代言，我提出至少20万一年。我不说具体的一是不想孩子觉得自己能赚钱了就骄傲自大了，我家孩子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能赚得比成人多。二是不想太多家长盲目跟风。

    Hi广州：为什么担心别的家长跟风？

    “虎妈”：童模收入高啊，肯定会有些家长为了钱让孩子拍的。我就有看到不少家长带孩子来拍摄，但孩子明明就没天分，呆呆站在那，或者发脾气，商家用一次就不会再用的。不是哪个孩子都适合做童模。要长得好，更要有责任心。

    Hi广州：不担心孩子从小接触时尚、金钱，失去孩子的童真世界吗？

    “虎妈”：最开始也有担忧，其实没必要。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金钱为何物。即使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报酬。我希望他们知道这是一份工作，要认真对待，当然，偶尔也会给他们买一些小礼物奖励。至于时尚，两个孩子都不赶潮流的，对他们来说有些外景拍摄很好玩，但更多当成工作，必须去做才做的。

    我在其他人面前也不提他们做童模的事，不想孩子炫耀。亚思敏的同学是在广告上看到才知道她是童模。工作后我们一样去度假、玩耍，不会失去童真啊。

    与商家合作都是口头协议，不签约

    Hi广州：你们和商家合作会签约吗？

    “虎妈”：不会。一般都是电话口头沟通的。我家孩子已经是童模界的“元老”了，这个圈子比较了解，大家也知道行情，都是口头约好，拍摄完现场结账。

    Hi广州：如果商家不买账，孩子权益受损怎么办？

    “虎妈”：还好，我们很少遇到这样的商家。偶尔有些商家出尔反尔，或者把孩子当机器人看，我会制止的。要是太过分，我就要求删除所有孩子拍的图片，不拍了，带孩子走。这样的话他们更麻烦。他们都为摄影师、影棚付钱了，不会因小失大的。

    模特是吃青春饭的，还是学文化靠谱

    Hi广州：以后希望孩子做模特吗？

    “虎妈”：不希望。做童模是想记录他们的成长，同时锻炼他们的韧性，见见世面。你想想，小孩子，连续几个小时重复几个动作，还要一直微笑着，看着都累。但是你得教育他们这就是工作，要坚持，要吃苦。亚思敏已经比较少接活了，希望她多学几门语言，学真本领。

    Hi广州：为什么反对做模特？

    “虎妈”：技术含量太低，靠脸吃饭。而且孩子们和成年模特一起拍时，看着他们男男女女当面脱衣服换衣服，感觉不好。模特是吃青春饭的，还是学文化靠谱，我希望孩子以后靠学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