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号下午4点,武汉第四人民医院的张坤接班,来到发热门诊一楼留观室参与疫情防治工作,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病人,当时留观室里已经收治了19个发热病人。
在换岗的前一天,张坤的爱人也出现咳嗽、流鼻涕的症状,他赶紧带爱人去做了检查,好在排除了肺炎病变。在给老婆孩子准备了米面油肉菜和生活必需品后,他匆匆赶到了医院。
“我临出门,反复嘱咐他们,不要出去。”
换上隔离服,进入隔离区前的一段路,张坤是小跑着经过的,透过护目镜看着门诊大厅内排队的患者,每个人都带着口罩,彼此之间保持着距离。有的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抱着胳膊,低着头不说话,有的人手里电话一直没停过。“他们安慰家人不要害怕。”即便裹着隔离服,张坤说也能听到外面的嘈杂。
来不及多看,张坤跑进了留观室。大门一关,除了仪器的声音和医患之间的对话,剩下的就只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同事们都在忙碌,他来不及迟疑,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接手病人,进行治疗。
很快,距离第一天进入留观室已经过去了15天的时间,虽然留观室规划了17张床位,但大部分时间病人数在20个左右。他说,为了缓解病人之间的心理压力,医生们和病人之间一直坚持着互动、交谈,患者也逐渐变得积极配合治疗,互相加油鼓劲。
15天里,张坤所在的岗位,4小时一班轮岗。因为隔离服极易破损,每次工作期间都不敢脱下来,“不敢吃喝,更不敢去厕所。”由于汗水憋在隔离服里面,每次下班后张坤的手脚皮肤都闷得发白起皱,能想到的只有喝饱水吃口饭,再好好睡一觉。
比起自己在医院里的防护到位,吃喝有保障,张坤更担心家里的爱人,“听说几天前我们小区里又有疑似病例,我怕她抵抗力下降了,会生病倒下。”
张坤说,他所在的医院作为疫情定点医院,每天除了防护用品,吃喝方面的消耗也是惊人的,食堂不但要保障医护人员就餐,而且住院隔离患者不能家属陪护,他们的吃喝也要一并解决,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后勤压力。
除了医院自己筹措采购食品,大量企业、市民,每天都在源源不断给医院捐助食品、药品、防护用品。全院暂时没有进入一线的医护职工、和行政工作人员、保安、保洁人员,也都参与到物资搬运、后勤保障中来,给了张坤这些一线医务人员极大的支持。
经历过15天的奋斗,他觉得最欣慰的事,就是患者症状缓解准备离院的时候,除了会问怎么服药,怎么复查外,更关心的是如何自我隔离,以及隔离时间。
“经历这次疫情,大家除了更加珍惜生命、爱护生命了外,更学会了对自己生命的负责,对他人生命的负责。”
每天早上,张坤和同事们在群里都互相打气,大家精神饱满,状态良好。
“我半个月里每天穿着隔离服,疫情结束后,我一定要洗个热水澡,想回到家和家人在一起。”
医生患肺炎被挂上呼吸机做护士长的妻子含泪抉择
2月4日中午,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重症病区内,47岁的护士长蔡利萍刚刚脱下隔离服,里面深绿色的短袖已经被汗水沁成了黑色,正俯在一堆纸箱子里清点库存的医疗装备。
当时,她已经在重症病区持续工作了7个小时。旁边是她刚扒了两口的盒饭,大半都没有动。她没有时间吃,也吃不下。因为当天,是蔡利萍坚守发热重症病区的第8天,而她的丈夫正在另外一家医院因为病情危重用上了呼吸机。
从早晨进病区之前到现在,蔡利萍给微信备注上“小肚鸡肠老公”播出的视频通话4次,都没有接通。在第5次,视频终于接通时,她哭着对丈夫说:“我来陪你吧!”屏幕那头,不能说话的丈夫,还是艰难而又坚定地摇了一下头。
2019年11月,蔡利萍刚做完颈椎手术,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手术印记清晰可见,此时,她还有一个月的假期没有休完。
“想到年底事多,科室的孩子们可能忙不过来,我就提前回来了。”蔡利萍原是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ICU护士长,也是武汉为数不多的取得了呼吸治疗师RT证的护师。她口里说到的“孩子们”,是医院一群90后为主力的ICU护士。
蔡利萍的丈夫是武汉市武昌医院的一名医生。两周前,武昌医院作为武汉市发热定点医院,要在2天内转运患者,进行院区改造,接受发热患者。几天的时间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就这样分别在各自岗位上同时忙了起来。
1月22日凌晨4点,蔡利萍再次接到丈夫电话,请蔡利萍帮忙收拾一点换洗衣物送去,因为成为定点医院后,他就不能回家了。
“我当时还特别着急,问他都那个点了怎么不去休息下。”蔡利萍回忆说,谁知到了第二天下午,当她再次接到电话时,是被告知丈夫因为患有病毒肺炎进了重症病区。
而此时,她接到通知,她所在的光谷院区成为武汉市第二批发热定点医院,要在3天内完成改造和患者转运。20多位重症患者的转运,这是一项难度大、风险高、责任大的工作,当时大部分医院重症监护室都满员。
蔡利萍马不停蹄地和ICU的医生、护士们一道,两天时间,不眠不休,所有患者都妥善转运安置。接下来,医院开始筹备新开发热重症病区,并要把相关的设备从6楼搬到11楼,安装完成。
一边是忙碌的工作,一边是对丈夫的担忧,蔡利萍在工作间隙,也曾去探望过丈夫。回到医院,丈夫的主诊医生陆续发来的他的状况,“不好,很不好,越来越不好。一度氧饱和低到80,怎么都上不去。”蔡利萍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真的很想放下这一切去陪他,我问他,我来照顾你吧?”蔡利萍的这个问题先后问过几次,丈夫都回答“不要”,比起自己,丈夫更希望她能为更多的病人考虑。
“他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放不下走不开,所以他总说不要。但他自己也是医生,他自己也很清楚,甚至连医疗预嘱都跟主诊医生讲了,他说如果万一,不要插管抢救。”蔡莉萍哭着说。
1月27日,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正式开始接收患者。仅一天半的时间,所有病区全满,蔡利萍不仅考虑患者危重,还要考虑新环境下的医护团队的磨合,“孩子们”的军心稳定,以及病区内设备仪器的调试和使用。
病区加上新建病区共调配了14台呼吸机,不同的原产国,不同的型号,这就意味着需要不同的配件。短时间内要使这些机器配足配件全部启用,蔡利萍费尽了心思。
她去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借,打电话厂商要,发动自己人脉找,终于全部配齐。所有危重患者,都及时用上了支持生命的呼吸机。危重患者的病情可能瞬息万变,她说自己没时间分心,只能带领的护理团队把工作做到了最细。
她叮嘱重症病区的护理团队,每一位使用呼吸机患者要每小时巡查一次,判断病情,床边血透患者要时时守在旁边。有特别危重的患者,要每小时向她回报一次血氧等监测数据。
“哪是什么战士,都是一群孩子。”蔡利萍说,她的“孩子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特殊情况,在前线遇到问题,委屈了也都会找她诉苦甚至哭鼻子,“这个时候,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们没主心骨。”
“她肯定担心老公,但是她真的太忙了,我们晚班都下了,她还在科室没走。”重症病区护士闻彬说,“我们都知道,她不走,是为了我们,我们更要争口气,拿下这场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