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2008年5月12号的那场地震,距震中汶川300公里的汉源县,是重灾区。因为在这场地震中救过三个人,汉源县第二中学高三年级的徐泽受到教育部的表彰,并被保送上了四川大学。十年来,徐泽走的每一步都有着那场地震的影响。
从家折返学校途中遭遇地震
2018年4月23号下午,走出面试的成都一家科技公司大门,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徐泽,言语里充斥着对自己的否定。当问他“你原来有什么特长?篮球?”时,他的回答是:“爱下象棋,爱打篮球,爱唱歌。现在可能就是身高‘特长’吧。”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多少次找工作,徐泽已经记不清了。受累于失业的现状、焦心于经济状况,徐泽对5·12没什么感觉。虽然那场大地震改变了他19岁以后的人生轨迹。
2008年5月12号,地震的那天下午,体育特长生的徐泽被班主任叫回汉源县第二中学,拿一份政治科目的复习材料。下午两点左右出的家门,半道上,赶上了地震。
等主震过去,徐泽说他第一反应是赶紧回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在那里。看到老师和同学们都安全地在操场上避难,他又折返回家。但是心里想的是父母家人,眼里看到的却是受伤的乡亲。
废墟中冒着余震危险救人
“刚好到主街的那个文化馆那里,我就看见那个门缝里边有几个人躺在那儿,有一个大哥鲜血淋漓就躺在那废墟上面。然后我就走过去就把人群扒开,往里面挤,直接冲进去。”徐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个说不出话来的大哥,用眼神示意他——废墟下面有人。“我进去就看见一个戴着草帽的,帽檐有点窄的那种草帽的,那个老人家在那儿捡压在他身上的砖块。我说,老人家你不要怕,我来救你。我就把他腿上的砖块赶紧捡开,然后我就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抱着他的头,一下就把他抱起来了,就往外边跑。刚走了两步,后边就“啪”一下,一块砖又掉下来,就掉在他刚才的那个位置。”徐泽带着老人脱离危险,他又想着倒塌的文化馆大楼下面应该还有人,因为平常总有老年人在那里打牌娱乐。
徐泽回忆,这一次的“冒险”,并没有那么“幸运”:“里边一片寂静,啥声音都没有。我想说看能不能把土扒开,下边有没有活的。扒了大概有一分多钟,楼又开始摇了,我就怕了嘛。我说,不知道你们下边还有没有爷爷奶奶。我说,我年轻,我也是手无寸铁,没办法救你们。也没听到有什么回音给我。我说,我先出去。”
余震过去后,徐泽又折回身去救那位大哥。他和同学骑着摩托车,把伤员夹在中间,奔最近的医院,但医院也倒了。
“医院都倒了。护士就跟我说还有个门诊部应该没倒。往那边送,途中我同学就感觉到他不对劲了,我就给那个大哥说,大哥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二三十岁,你要撑着,这点伤对我们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回去嫂子和家人都还在等你。他好像答应我了,就很轻的在我耳边答应了一声。跑到那边,发现那边门诊部关门了。我们原地又掉头,又骑着车送他去医院,跑到半途的时候,我突然间感觉他全身一松,那两只手就直接从我这就下去了”,一瞬间,徐泽一边骑着车,一边眼泪就流出来了。
心中仍充满愧疚 大学常因噩梦惊醒
那天,徐泽一共救了三个人。但他一直在纠结这个人数,“严格说我都不知道该说几个,因为三个我都参与了,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一个。趴在我肩膀上死掉的就两个。我就不知道我到底是救了几个人?是一个人还是三个。”
在徐泽的肩膀上死去的两个人,是他解不开的心结:“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睡不着,我总觉得说,当时我进那个废墟,第一次退回去的时候,到底下边还有没有人,我现在都还纠结。我更纠结他们两个,那个大哥和那个大姐,上我的车的时候是活着的,在我的身上去世了,我总觉得是我的责任没把他们救活过来。”
徐泽说,大学头两年,他整宿睡不着觉,白天昏昏沉沉。好容易合一会儿眼,却总做同一个梦:我在我们那个老县城上空,属于漂浮状态,下边就是那个废墟。有很多人在求救,有很多人也在帮忙救人,就是很凄惨的那种场景。瞬间我就吓得惊醒,醒过来我就发现我枕头湿了。
发生的一切 让他对幸福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种状态,或许影响了徐泽的学业。2013年,徐泽从四川大学毕业。因为一些科目不及格,他的大学读了五年。此后,辗转成都、汉源,又回到成都,五年当中,换了三份工作。其间又因为帮朋友贷款投资,朋友被骗还不上钱,徐泽被列入不良征信记录。颠沛的生活,让他对幸福有了更深的理解:“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我的老婆、我家里边,平平淡淡的也好,跌跌撞撞的也好,你把它珍惜好了,那就是幸福。”
徐泽说,虽然毕业后这几年跌跌撞撞,但也有所收获:“父母身体健康,老婆不离不弃,儿子乖巧懂事儿。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想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然后买个房,给我儿子创造在成都来受教育的机会。”
5月7号,徐泽上班了,这家科技企业给他4个月试用期。这对于徐泽这个小家庭来说,是个好消息。只是,父母在老家带着孩子,徐泽两口子在成都打拼,一家三口,聚少离多。
五一假期,徐泽一家享受着短暂的欢乐时光。在徐泽儿子眼里,爸爸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