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新闻网独家】
13日晌午时分,外面阳光正好,80岁的李老太坐着马扎,在长长走廊的一角下窝着身子晒太阳,头已垂至胸口,来往的护工经过,她偶尔抬起头,勉强笑笑打个招呼。
十天前,她刚从海慈医院被抢救过来送到这里。糖尿病、脑塞、心肌梗塞……上了年纪,李老太的病例上被写得满满的。每跟记者说几句话,她都要直起身子使劲喘口气,再接下一句。“我现在就跟头老驴一样,人别老,老了就完蛋了……”沉默了一会,她微微抬头说,“哎,就是一口气的事儿”。
李老太的家里有条几年前居委会发的崭新的棉花被,她说要留给自己走时盖。
人到临终都一样 只需要一张床
在这所临终关怀护理院里,住着150多位老人。李老太是位数不多头脑还清醒,可以说几句话的老人。其他大部分意识早已模糊,有的接过多次病危通知医院已放弃治疗,有的经过几次抢救勉强留了一条命,有的早已年过百岁,他们中的多数只能卧床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吃饭需要护工喂,或者搅拌成泥用大针管推进嘴里。
8号床的王大爷已经90多岁了,目光浑浊,他始终抬着胳膊指向天花板一角,护工刚把他的胳膊压下去盖好被子,他又抬起来。“那里是天花板,什么都没有。”护工大声对着王大爷耳朵说。王大爷口齿早已不清,试图表达什么,说了几遍,没人听懂。“不知为什么,很多老人在弥留之际,都会有这样的动作,似乎出现幻觉。”护工说。
上午例行检查时,90多岁的李大娘在护工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伸手接过护工递给她的一把药,10几粒,一口服下,然后又颤颤巍巍地躺下,整个过程她始终没睁眼。
“每个人在年轻或壮年时都不一样,他们有理想,追求不同,层次不同,但到了临终,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他们只需要一张床。”工作人员赵芳说。
上班第一天 送走两位老人
赵芳还在读大学时,就是这里的志愿者,每到周末过来帮忙照顾老人。大学毕业后,她索性留在这里。照顾临终老人,即使对很多四五十岁的老护工来说,都需要很长时间适应,对20岁出头的赵芳来说,更是挑战。
赵芳上班第一天,院里就有两位老人去世。作为专门的临终关怀护理院,老人的去世是常有之事。虽然当志愿者时赵芳也遇到过老人去世,看过护工给去世老人穿寿衣、办理后事,但真正轮到自己做,还是有很大的心里挑战。
“其实也没什么,克服了第一次,后面就没心理障碍了。”赵芳说,就像她第一次给男老人换尿袋。刚刚走出大学校门,没有男友也没结婚,就要亲手给大小便失禁的男老人换尿袋,她曾一直回避。每每遇到男老人尿了,她就赶紧喊其他年纪大的护工过来帮忙,但有时遇到护工人手紧张,老人们尿的次数又很频繁时,她一趟一趟出去叫其他护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后来硬着头皮给男老人换了一次尿袋后,后面就没有障碍了。
“其实很多障碍都是自己心里想出来的。遇到困难,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克服它。”赵芳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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