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神笔马良”让嫌犯现真容

    在我国古代，当需要通缉逃犯时，官府衙门便四处张贴“海捕文书”。“海捕文书”中除了写有逃犯的基本信息外，往往还配上逃犯的画像，即“画影图形”，以便官民辨识和缉拿。岁月流转，如今“画影图形”这一传统的方式依然在公安机关刑侦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只是它现在叫“模拟画像”。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崔娟，就是一位身怀模拟画像绝技的女刑警，她也是青岛公安部门唯一从事此行业的民警，被誉为刑侦界的“神笔马良”。

    拿铅笔和画纸来打击犯罪

    近日，记者来到崔娟的办公室，和其他民警的办公室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画室，里面有一个大画架，上面有全套的素描工具，崔娟也更像一名绘画者而不是一名警察。崔娟告诉记者，她本身就是学绘画的，2003年从山师大毕业时都准备留校任教了，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市公安局的招聘信息，就报名参加了考试。

    “以前我也是从影视作品里看见过做模拟画像的，觉得很感兴趣，感觉自己也能干。然而，当真正进入了这一领域，我才发现，虽然都跟绘画有关，但完全不一样。”崔娟介绍，模拟画像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用画像缉拿逃犯有记载的是在唐宋时期，当时遇有逃犯，官府便开具“海捕文书”，也就相当于现在的通缉令，在“海捕文书”中除了写有逃犯的姓名、年龄、籍贯外，往往还配有逃犯的画像，即“画影图形”以便官民辨识和缉拿，也就是现在应用于刑事侦查领域的模拟画像技术。

    “虽然没想到，可我从小对警察尤其是刑警充满了崇拜。但要干好模拟画像工作，仅凭一腔热情和崇拜是不够的。”崔娟说，入行开始，她一直在勤学苦练、摸索中前行。平日，她每天都会观察周围人和图片上不同人的面容特征，让她更能体会到“相由心生”这句话。“像农民工皮肤肯定比较粗糙，由于不经常洗澡，胡子头发都会有打绺的现象。常年压力比较大的人，两条眉毛中间的肌肉就会很发达，这是骗不了人的。”崔娟说，这个工作让她越干越觉得责任重大，她是用自己的铅笔和画纸来打击犯罪，维护正义。

    建立信任是画像成败的关键

    与法医、痕迹、物证等其他技术民警比起来，模拟画像师所能接触到的破案线索，都是间接的，最重要的依据就是受害者的描述。在崔娟展示的画像中，记者看到有几张画像显得很“特别”：左边是画像，右边是照片，上面则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发生的某某案件。这些画像对比最终抓获的嫌疑人照片基本相似。

    “一副优秀的模拟画像靠的是七分交流，三分刻画，而最常见的情况是，受害者在经历了恐惧、惊吓之后，情绪紧张，反复无常，很难准确复述当时看到的情况，而且每个人的描述能力、方式也都不一样，更多时候需要揣摩，需要心理疏导，唤起受害者的潜在记忆，这才是画像成败的关键。”崔娟拿起其中一副画像向记者介绍了当时如何刻画的经历。

    2009年7月17日凌晨4时许，城阳区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案发时，幸存的女主人对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有一定记忆，便紧急联系到崔娟为嫌疑人绘制模拟画像。“由于她目睹了整个过程，整个人都崩溃了。”崔娟从清晨开始和这位幸存者聊天，但一回忆起案发时的情景，她整个人就充满恐惧和抵触心理，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甚至从开始的敷衍到最后的拒绝回忆。

    “这个时候我是女性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有时给受害人递上一张纸巾，加一点热水，都可以增加他们对我的信任。”崔娟从女性特有的角度与她聊了起来，要她相信自己能帮她将罪犯绳之以法。情绪平静下来的女主人慢慢回忆起罪犯的样子，一副看似年轻的面孔慢慢呈现在崔娟的画笔下。

    这是崔娟模拟画像最长的一次，前后修改6次，耗时10个小时。“看见画像时，幸存者立刻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看第二眼，这一刹那，我知道自己的画像绘制成功了，而嫌疑人落网后也检验了画像的‘成色’。”崔娟表示，在她的工作中经常会遇到这类考验画像技术人员心理、实战的关键时刻，如果不能迅速安抚受害人情绪继续画像，受害人对罪犯的记忆就会逐渐损失直至消失。

    模拟画像是画人更是画“心”

    从事模拟画像工作十多年，谈及美术教育和模拟画像的差别，崔娟深有体会，“学院派只需要临摹或者写生，但刑事模拟画像完全是默写，还不是默写自己脑海中的形象，而是默写别人脑中的形象，这一形象可能只是一闪而过的影子，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做模拟画像是画人更是画心。”

    去年的一天清晨，一名男子持刀将王女士劫持到偏僻处，在抢劫了王女士随身的钱包、手机等财物后又将其强奸。警方调查得知王女士对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有一定记忆，便紧急联系到崔娟为嫌疑人绘制模拟画像。

    “姑娘，你看我有多高？”与王女士刚一接触，崔娟就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个问题。在得到对方给出的答案后，崔娟又和对方聊起了“周末喜欢做什么事情”、“平时工作忙不忙”等轻松的话题。记者原以为画像就是见面后立刻就问事发时的情况，然后根据讲述动笔画像。为何一开始要聊一些没什么联系的话题呢？对于记者的疑问，崔娟给出了解释，“一开始双方都不熟，如果直接问她关于案件的事情，可能引起她内心不自觉的自我保护，影响她的记忆恢复水平。之所以聊些身高啊之类看似没用的话题，其实是在测试受害者的描述能力，她记忆水平和描述能力是否准确就至关重要。”

    “真正成为模拟画像高手，不仅要有扎实的素描功底，而且要懂得医学解剖和犯罪心理学知识。”崔娟介绍，犯罪嫌疑人最明显的形象特征、年龄、性别、脸型、五官是画像的“五部曲”，把这五个要素弄清楚，犯罪嫌疑人的形象也就大致能浮出水面。除了根据受害人描述给罪犯绘制模拟画像外，在一些杀人碎尸案中，她还需要根据颅骨还原受害人的相貌，帮助办案民警确定受害人的身份。

    和电影上展现的不一样的是，崔娟并没有使用电脑拼贴技术完成画像。她认为，电脑技术虽然很省事但是很呆板，远不如人脑能随机应变，而且每个地域的人都有各自的特点，每个现场的细节可能都会影响目击者的记忆，这些变化在人脑中可能瞬间就能反应过来，但是要是通过电脑技术进行调整就比较困难。（青岛日报/青报网记者刘振兴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