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英国剑桥大学。 视觉中国/光明图片

图为英国“脱欧”漫画。 视觉中国/光明图片

    【纵深报道】

    6月23日，英国“脱欧”公投结果落定，“脱欧派”最终胜出，英国将脱离欧盟。在这场重大政治事件中，高等教育并不是各方辩论的重点，但鉴于英国拥有非常雄厚的优质高等教育资源，是世界各国学生留学的梦想之地，在高等教育国际化不断深化的今天，“脱欧”对英国高等教育和国际高等教育究竟会产生哪些潜在的影响，仍然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高校面临诸多不确定

    英国高等教育界人士强调，“脱欧”不利于学者、国际学生的流动，导致英国高校更难吸引来自欧洲大陆的人才，此外，还可能影响研究经费与合作资源的获得，从而抑制国际科研合作的开展。

    目前，英国大学和科研机构中3%的研发经费来自欧盟。根据英国伦敦“数码科学”公司的最新数据，英国18所大学的研究经费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欧盟的“竞争力拨款”。英国“脱欧”后这些经费都将被掐断。其中，剑桥大学(25%)、牛津大学(20%)、伦敦政治经济学院(36%)、纽卡斯尔大学(32%)，以及伦敦国王学院、阿伯丁大学、埃克塞特大学、伯明翰大学将是受影响最大的8所高校(括号内的百分比为欧盟竞争力拨款占全校总研究经费的比例)。

    著名的英国《泰晤士高等教育专刊》发表的一篇文章举例指出，伦敦大学女性肿瘤研究中心主任马丁·威施温特教授的一个研究项目通过欧盟创新计划“地平线2020”获得了570万英镑的资助。此外，还有14个欧洲国家共同参与了这个项目。欧盟为伦敦大学带来的不仅是丰厚的研究基金，而且还包括了顶尖大学拥有的各种研究资源。例如在这个项目中，参与方之一的瑞典卡洛琳学院就提供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资源——50万个没有使用过的细胞样本，这是他们从2011年就开始收集的。威施温特教授说：“我们没有办法在英国找到这样的资源，我们必须与卡洛琳学院合作”。

    此外，教育、伦理学、法律与法律研究、哲学、宗教、环境、信息与计算科学这7大专业的学术研究将可能遭受重创，因为来自欧盟的竞争性拨款占这些专业总研究经费的1/3。在剩下的专业中，即使受影响最小的数学、物理、化学等专业，仍有15%的研究经费来自欧盟竞争力拨款。一旦英国“脱欧”，这些专业的发展就会面临资金短缺的严峻考验，师生都会跟着“遭殃”。

    校长和老师们担心“脱欧”将影响学校的研究经费和竞争力，学生担心“脱欧”将影响他们的学费、生活费、跨国交流和未来就业，而且英国高校将无法再利用欧盟的科研经费邀请欧盟国家的顶尖学者到英国讲学，英国学生和学者也无法在欧盟的合作框架内到其他欧盟国家交流或深造，英国高等教育界普遍反对“脱欧”。

    正因如此，103名英国高校校长在“脱欧”公投前三天的6月20日，罕见地集体在英国著名媒体《独立报》上向全国选民发出一封联名信，严肃表达他们对“脱欧”的忧虑，指出“脱欧”将对英国的教育、经济、科技、创新和全球领导地位带来不容忽视的危害，呼吁大家要珍惜自己的神圣一票，理性、慎重、负责任地投票，不要选择“脱欧”。

    校长们在信中指出，英国维持欧盟成员国的身份，有助于英国高校吸引最顶尖的欧洲学生，从而提高高校研究及教学的水平，进一步推动经济增长。“脱欧”将给英国学术界带来沉重打击，英国全球科研领袖地位恐怕难保，学校的教学质量也将随之降低。他们在信的末尾总结：“毋庸置疑，我们的大学和学生留在欧盟会变得更好。”但是事与愿违，“脱欧”公投的结果令英国高校和学生普遍大失所望。英国高校从欧盟得到的各种经费、拨款、项目支持等成员国待遇，统统将在英国正式“脱欧”后一起失去。

    国际留学生喜忧参半

    英国“脱欧”对本国学生和国际留学生都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脱欧”后，由于英国高校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可能会令追求学术和教育品质的本国学生和国际留学生转向美国等国的怀抱，这对产值十分庞大的英国高等教育市场显然是巨大的冲击。

    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将近一半接受调查的英国高校国际学生认为，如果英国“脱欧”，英国大学对国际学生的吸引力将会有所下降。此外，参与调查的欧盟学生中有82%认为“脱欧”将使英国大学对欧盟学生的吸引力降低。英国政府高等教育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4年至2015年，有超过24万名国际学生在英国留学，其中欧盟学生6万名，非欧盟学生18万名。

    “脱欧”后，英国一些高校将不得不削减一些专业和项目，并且提高学费。而且英国政府可能会以允许物价上涨的方式巩固税收，造成本国学生和国际留学生的生活成本攀升。根据英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显示，“脱欧”后因失去欧盟的支持，在2030年前英国的财政收入将减少30%。这个缺口将通过上调物价等手段从纳税人的口袋里填补。

    就业领域的问题也将随之显现。“脱欧”后，英国移民政策可能会因此收紧，部分企业也可能会考虑离开英国，导致行业收缩，就业机会减少。这意味着留学生如果想毕业后在英国找工作，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此外，学生贷款或许将变得不再便利。当英国是欧盟成员国的时候，欧盟学生到英国留学，不仅能够享受与英国学生基本一样的学费优惠政策，而且还能获得英国政府提供的利息很低且还款要求很宽松的贷款。很多人担心英国在“脱欧”后将不会再给欧盟学生提供这样的贷款。不过，英国政府大学与科学国务部长乔·约翰逊在“脱欧”公投结果公布后公开表示，英国政府将继续为目前在英国高校上学的欧盟学生和今年秋季入学的欧盟学生提供贷款，直到他们毕业。

    英国“脱欧”的一个重要诱因是民众对欧盟移民政策不满。特蕾莎·梅首相领导的英国政府为了获得民众支持，可能会进一步收紧移民政策。这在教育领域的主要表现就是高校对留学生的要求和限制增加，这将使留学英国难度加大。同时，“脱欧”也会导致欧盟学生来英留学的数量减少。总之，英国大学可能会缩减留学生招生规模，持续提高国际学生的入学门槛。不过，在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不断加快的情况下，无论从现实主义层面的经济效益考虑，还是从大学提升国际化办学水平的内在需求出发，英国政府和高校都不大可能大幅削减留学生规模。

    当然，“脱欧”对留学生也有一些好处。倡导节能、环保、健康生活方式的欧盟对成员国民众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有管制。这些管制在“脱欧”后也将消失，留学生的生活较之以往会变得更为自由。比如素食主义者和沙拉爱好者就有口福了，可以吃混合沙拉了，因为为了防止食物过敏，欧盟明令禁止售卖混合沙拉。再比如，“脱欧”后学生们可以用烧水壶、吐司机和电吹风了，此前欧盟限制销售多种大功率电器。

    大学排行榜格局生变

    在国际四大大学排行榜中，美国高校与英国高校一直占据着重要位置。这一方面是因为美英两国高校历史悠久、数量众多、办学质量高，另一方面是因为美英两国高校的国际化程度全球领先——教师、研究人员、学生的国际化程度高，而且学校师生的国际交流项目很多。在目前的大学排行榜中，经费和国际化是重要的考量指标。“脱欧”将严重影响英国大学在排行榜中的位置，而一旦英国高校在各大排行榜中处于不利位置，集体下滑，那么这将带来全球大学排行榜格局的变化。

    英国《泰晤士高等教育专刊》2015至2016年世界大学排名以教学(30%，学习环境)、研究(30%，产量、收入与声誉)、引用(30%，研究影响)、国际概观(7.5%，教员、学生与研究)、工业收入(2.5%，知识转让)为考量指标。英国夸夸雷利·西蒙兹2015至2016年世界大学排名以学术声誉(40%)、雇主声誉(10%)、师生比(20%)、平均每名教师的被引用率(20%)、国际教师比重(5%)、国际学生比重(5%)为考量指标。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英国“脱欧”将对其师资和研究力量、国际学生数量、国际交流计划，以及研究项目与经费等各项指标产生负面影响，英国高校在全球四大大学排行榜上的名次必然会整体下滑，而且一些高校甚至会剧烈下滑。这将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亦即全球大学排行榜现有的格局将被打破——美国高校继续称雄，欧洲和亚洲高校的排名迅速上升，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高校的排名也会攀升。这种变化还将导致国际学生和学者的跨国流动格局生变，进而影响全球高等教育市场特别是留学生目的国与高校的选择，形成全球高等教育生态的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