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芙蓉区法院,被告人邓某在法庭上泣不成声(潇湘晨报记者 辜鹏博)
3月12日,芙蓉区法院,邓某被法警带走后,55岁的父亲一直默默跟在后面(潇湘晨报记者 辜鹏博)
因与丈夫感情不和,女子邓某在患白血病的丈夫的药罐里投入马钱子。丈夫服药后,出现呕吐和抽搐症状,后经亲人急救脱离生命危险。3月12日,芙蓉区法院判决邓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8年。
上午9时,25岁的邓某被法警押上法庭,环顾旁听席上的亲人,原本平静的她突然哭了起来。“邓某因长期与丈夫谭某感情不和,便产生杀害谭某的想法……邓某趁谭某熟睡之机,将约160克马钱子倒入谭某平时煎药的药罐内……”法庭上,公诉人宣读了起诉书,邓某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抹眼泪。
去年7月17日晚,邓某睡在沙发上,丈夫睡在卧室里。邓某称,半夜里,感觉身体被掐了一下,“一睁眼,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我好害怕”。邓某称,因为被丈夫惊吓,自己去厕所,摸到了放在包里的马钱子,便趁丈夫熟睡后,将马钱子投入药罐。
次日上午,谭某煎药服用后产生中毒症状。谭某的堂哥是一名中医,在查看药罐后立即判断是马钱子中毒,便让谭某用手扣住喉咙,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同时用中医祖传方法,用樟树叶煎水给谭某喝。经急救,谭某脱离生命危险。
2014年10月8日,谭某因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和肺部感染入院治疗。10月29日,谭某的户口因死亡注销。
法庭上,邓某对于投毒行为的辩解显得逻辑混乱。在做最后陈述时,邓某泣不成声,她希望法庭轻判,让她早日出去,“我还想亲手教我儿子画画,我不想让公公婆婆在失去儿子后,还要带病照顾孩子,也不希望父母为了我去奔波劳累……”
辩论 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
邓某辩护律师称,邓某应定性为故意伤害罪,而不是故意杀人罪,“她买了250克,但是在投毒时却是有节制的,没有全部放进去,而且事后对谭某积极施救,谭某也并没有死亡。”
但公诉人认为,由于夫妻不和,邓某通过网络查找,了解到“马钱子”有剧毒,通过电子商务网站购买剧毒中药“马钱子”250克。公安机关调查发现,邓某曾在网上搜索“毒鼠强”、“马钱子”、“生马钱子”。她和网络卖家的聊天记录显示,她曾问对方马钱子是不是有毒,在市场上是否很难买到。卖家还告诉她生马钱子毒性很大,不能入药煎服。
公诉人认为,根据邓某的供述、百度搜索记录,以及邓某与淘宝卖家的聊天记录,均能证实其明知马钱子有毒、生马钱子不能入药,但却指明要购买生马钱子,并且购买了足以致人死亡的分量,还实施了投毒行为,其行为应定性为故意杀人罪。
法院认为,邓某明知马钱子剧毒,仍放入谭某的药罐,导致谭某中毒,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由于谭某堂哥的施救,中毒缓解,是邓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系犯罪未遂。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邓某有期徒刑八年。
庭审现场法官:你回答问题的逻辑是混乱的
昨日的庭审现场,说到投毒动机和事发经过,邓某泣不成声,不停用纸巾擦拭眼泪。公诉人以及法官围绕作案动机、夫妻感情以及有无自首情节等问题,向邓某发问。
但邓某的回答,屡屡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
向重病老公投毒,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
公诉人:是否知道马钱子的毒性?
邓某:我上网查过马钱子的毒性。
公诉人:知道马钱子有毒,为何还要买250g?
邓某:(哭)不甘心,恨他,为什么以这种方式丢下我和孩子。
公诉人:放在药罐子里?知道他一定会吃?
邓某:是的。
法官:你们感情怎样?是否发生过矛盾?
邓某:不好。
法官:为什么不用法律方式解除婚姻关系?
邓某:不想放下我小孩。得知谭某生病,我想尽力救他,但他们却瞒着我放弃化疗,没考虑我和小孩的感受。
法官:你不是说想离婚吗?
邓某:我就是不愿意接受他得病的事实。
法官:你的回答逻辑是混乱的。你老公生病了,你本应该关心他、照顾他,让他活得久一点,但他病了你投毒,这怎么解释啊?
邓某:我不知道……
“投毒的事告诉了老公”,谁能证明? “没有”
公诉人:你后来打电话给谭某,有没有告诉他放了马钱子?(谭某喝药当天早上,已去上班的邓某打电话问老公吃了药没有。记者注。)
邓某:我没有告诉他。
法官:为什么打电话给谭某?
邓某:我不该这么做。再怎么也只有那么久了,医生说他的命只能维持三到五个月了。
公诉人:谭某的堂哥报警后,警察来调查,你为何没说是自己放的毒?
邓某:我当时才三岁多的孩子在身边,我要顾及他的感受。
公诉人:后来到公安机关,有没有主动说投毒的事?
邓某:没有。
法官:你第一时间是顾及孩子的感受,但直到警方查获证据,你都没说投了马钱子。
邓某(迟疑了一下):告诉了我老公。
法官:在哪里告诉他的?
邓某(又迟疑了一下):在公安的办公区等候的时候。
法官:当时旁边有其他人吗?
邓某:没有。
法官:你们一起去协助调查不是有好几个人吗?他们呢?
邓某:我不知道……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新闻背景 丈夫生前曾表示“不怪她”
去年7月18日上午,谭某喝下家中熬制的中药后出现呕吐和抽搐症状。谭某忙向学中医的堂哥求救。谭某的堂哥在药罐中发现了有毒的马钱子。警方锁定谭某的妻子为重大嫌疑人。
去年7月31日,谭某接受采访时,表示“一直都不相信是妻子下的毒”。谭某还想去看守所看看妻子,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下毒害自己的老公。谭某当时表示,不怪妻子的行为。
去年10月29日,谭某的户口因死亡注销。
家属 听说女儿投毒,觉得五雷轰顶
上午8点多,邓某父亲便拎着事先为女儿收拾好的衣物,早早等候在法庭门口。邓父今年55岁,他发须凌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
邓父表示,女儿其实很脆弱,也很内向,“有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说”。当年女儿和谭某交往,他们并不知道,直到后来女儿怀孕,才向家人摊牌。“当初我们反对他们在一起,但是女儿却一心一意要跟他。”后来得知女儿投毒的事,他“简直不敢相信”,觉得“五雷轰顶”。
如今,女儿的家庭支离破碎,4岁的孩子跟着奶奶一起生活,邓父显得忧心忡忡。他叹息,希望女儿以后出来,能够找一个家人都放心的人托付终身。(刘志杰 通讯员 杨孟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