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达人”的堡垒失陷——南昌大学原校长周文斌腐败案调查

    新华网南昌12月29日电(“新华视点”记者胡锦武、赖星)曾经,他是校友眼中能干的“学术达人”,是学生眼中没有架子的“斌哥”,拥有近5万名微博粉丝……然而,他却跌入腐败的泥沼。29日,江西唯一一所“211工程”大学——南昌大学的原校长周文斌被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受贿罪、挪用公款罪判处无期徒刑。

    “最年轻校长”沦为“腐败能人”,面对行贿认为“不收就便宜了他们”

    2002年12月,周文斌担任南昌大学校长,成为江西最年轻的大学校长。除此之外,他还头顶全国人大代表、江西省委候补委员等光环。2009年10月,南昌大学发布消息称,周文斌教授于2009年5月当选为俄罗斯工程院外籍院士,这是江西省第一位俄罗斯工程院外籍院士。

    从“江西青年科学家”到绕月探测工程科学应用专家委员会专家,周文斌堪称“学术达人”。

    公诉人指控时表示,这样一位“明星校长”却将学校当成了自己的“私有领地”。2002年春节前,承接学校某项目的一名企业主来到周文斌位于东华理工学院的家中,送去一笔现金,表示“一点谢意”。周文斌在忏悔书中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你不收,学校也得不到,岂不便宜了他们?最终,这笔钱成了我的‘第一桶金’。”

    经法院审理查明,2002年至2013年,周文斌在担任华东地质学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南昌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期间,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人民币2111.8万元、港币30万元、美元1万元、韩元90万元、购物卡2.4万元、卡地亚手表一块(价值3.86万元)。

    记者调查发现,以送水果、茶叶等土特产为障眼法是不法商人向周文斌行贿的惯用手法。工程承建商龚某某证实,2005年春节,他将两箱水果放入周文斌汽车的后备箱内,其中一箱装有50万元人民币。龚某某对周文斌暗示其中一箱水果“特别新鲜”,要自己吃,不要送人。仅龚某某一人,就频频采取“送水果”等方式,累计向周文斌行贿330万元。作为回报,周文斌为行贿人在项目承揽、合作、采购等方面提供便利。

    工程腐败是周文斌“栽跟头”的重点领域。经查,周文斌在工程承接、工程支付、审计决算等方面给予他人关照后收受的贿赂超过1400万元。

    权力任性处“贪”不惊,财色双收腐化堕落

    据办案人员透露,周文斌到南昌大学工作后,形成了自己的“绝对权威”,在项目工程上暗箱操作频频获利。“省委先后在学校安排了两位党委书记,我都把他们视同香客,我才是这座大庙的方丈。”周文斌在忏悔书中说。从“小贪”到“大贪”转变后,周文斌开始变得处“贪”不惊了。

    权力的魅惑首先吸引了一批房地产商围绕在周文斌身边,为了感谢周文斌在工程招投标、审计决算等环节的关照,他们多以金钱“进贡”。

    任职华东地质学院院长期间,周文斌未经招投标,将学生公寓和学生食堂项目交由沈某群、万某某等人的公司承建。此后,为了帮助沈某群等解决建设资金紧缺难题,周文斌又在2002年3月拍板决定以学生公寓、食堂收费权作为质押,并出面找到中国银行江西分行行长沟通,成功帮助他们贷到2300万元人民币。

    2003年初,沈某群、万某某等人又承接了南昌大学教职工团购房项目,但因无力按约支付承包费,缺乏项目启动资金,向周文斌提出从南昌大学借款。同年4月至5月,周文斌要求南昌大学将3675万元公款分两次借给沈某群等人。

    为感谢周文斌在工程承接、解决资金困难等方面的关照,沈某群等人先后7次送给周文斌共计人民币345万元。

    在征服众多房产商的同时,周文斌利用手中的权力也“俘获”不少女色。“我骨子里的想法是,男人来到这世上,一要征服世界,二要征服女人。”周文斌在忏悔书中说。

    办案人员透露,周文斌长期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性关系。

    高校内部监督、上级监督、社会监督均存缺位或弱化现象

    在财物上搞避开集体讨论的“一支笔”,在干部任用上更是搞“一言堂”。据南昌大学一些教职工向办案人员反映,周文斌在工作中喜欢搞个人小圈子,对“信得过”的人和身边工作人员在提拔、升学等方面给予特殊照顾,对提过自己反对意见的干部,冷眼相待。

    办案人员介绍,数年前,南昌大学校领导的手机陆续收到这样一则短信:“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今后一定努力工作。”发短信的人,刚刚被任命为学校中层干部,而很多校领导竟然毫不知情。几天后,周文斌在开会时才提到,这个任命是经过他同意后下达的。

    南昌大学新校区新建伊始,花数千万元建设的“亚洲第一大门”和一对金龙雕塑,均为当时网上热议话题。据熟悉情况的学校职工介绍,周文斌还曾打算将金龙放在学校的“二门”上,后来因为其他校领导的坚决反对才作罢。

    2014年,教育部监察局曾对近几年教育系统发现的违法违纪案件进行总结,第一个特点是涉案额巨大,“一把手”腐败案件有所增加;二是权力集中、资金资源密集的重点领域和关键岗位的违纪违法行为易发多发。

    办案人员认为,高校管理制度不健全、不完善,给职务犯罪以可乘之机,监督制约机制没有发挥作用,内部监督、上级监督、社会监督均存在缺位或弱化现象。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任建明认为,为遏制腐败,应推进高校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完善高校监督机制及行政管理机制,改变校长或书记“家长制”现象;加强纪检监察工作;强化对基建后勤、招生等容易滋生腐败的重点领域、关键环节和重要岗位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