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一个真实的科学巨人。日前,曾斩获诺贝尔医学奖的华人科学家屠呦呦,因其团队取得新的科研进展,又一次上了微博热搜!
图片来源于微博作为中国著名的药学家、首位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的华人科学家,相信许多人对“屠呦呦”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她最重大的贡献就在于发现青蒿素治疗疟疾的新方法,相应的科研成果,是抗击疟疾的良药,拯救了全球亿万人的性命,今年年初还被BBC评选为“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与居里夫人、爱因斯坦、阿兰·图灵这三位杰出的科学家并列。
图片截取自BBC网站
而此次取得的科研进展,在于攻克疟原虫对青蒿素类抗疟药物产生抗药性的技术难关。屠呦呦及其团队经过多年攻坚已提出应对“青蒿素抗药性”问题的可行治疗方案,并在“青蒿素治疗红斑狼疮等适应症”、“传统中医药科研论著走出去”等方面取得进展,获国内外权威专家的高度认可。
这则消息,将我们的目光再度拉回到了那些真正为人类进步默默付出的人,和一些流量巨星相比,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多的粉丝,也没有那么高的热度,却诠释了“脊梁”二字的含义。尤其是屠呦呦,这位获奖无数却始终低调的中国老太太,在埋头苦干的无言中,为挽救宝贵的生命而努力并奉献着。她的故事,才最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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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弱少女到北大医学生的逆袭
在许多媒体的报道中,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是杰出的医学家,是生命的拯救者,仿佛她的一双手,能为他人送去无限生机。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少年病弱的她,曾经也被病痛折磨,依靠着药物才得以解救。
年幼的屠呦呦与母亲(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1930年,屠呦呦出生于浙江省宁波市一个书香门第,家里有五个孩子,她是唯一的女孩,从一出生起,就备受疼爱。父母给她取的名字“呦呦”,出自先秦《小雅·鹿鸣》中的诗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萦绕着书香气息的名字,寄托了他们对这个女儿美好的期盼。
当年,屠呦呦的父母并不会料到,自己竟预言成真,女儿这一生都与“蒿”结下不解之缘,那时的他们,恐怕在担忧孩子的身体。
少年时代的屠呦呦(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你仔细研究屠呦呦考上大学之前的履历,不寻常的转学次数与碎片化的求学时光,是这个姑娘当时人生的“主旋律”。到了屠呦呦16岁那年,更因严重的肺结核而不得不中止了学业,在家养病的日子,屠呦呦一过就过了两年多。
少年时代的屠呦呦(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没有亲历过患病的岁月,大概无法理解那种常年与药物为伴、正常生活都难以开展的无奈与艰辛,小小年纪的屠呦呦却已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或许也是从那时开始,一个“要为病人做点什么”的念头,日渐成型。1948年,病情好转的屠呦呦以同等学力身份进入宁波效实中学,随后又转去宁波中学攻读高三。1951年,这个师长同学眼中的“病弱少女”竟一鸣惊人,考进了北大。
屠呦呦提供给宁波效实中学80周年校庆的个人资料(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在填报志愿时,屠呦呦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在当时看来较为冷门的医药学系,就此飞身一跃,从曾经等待他人救助的病患,跨越到了有能力救助他人的医学研究者。冥冥之中,或许是人生中命定的转折。
佩戴”北京大学“校徽的大学生屠呦呦(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在未名湖畔读书求学的日子,想必是她青春岁月中最难忘的那一抹纯粹。屠呦呦在北大勤学苦读,最终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毕业,并争取到了去中国中医科学院工作的机会。那是一座坐落于东直门外的小楼,事实上,当屠呦呦被分配到那里的中药研究所之后,有整整五十余年的时光,都在那儿学习、研究、工作。静默无声的岁月,也见证了她为药物研制呕心沥血直至一夜成名的时刻。
屠呦呦与老师楼之岑副教授一起研究中药(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土法上马、以身试药换来拯救亿万人性命的青蒿素
曾几何时,人类的命运被形形色色的疾病所左右。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只要某天患上疾病,生命就仿佛不再受自己掌控。感谢现代医学的昌明,人类的福祉被极大地促进,虽然我们仍旧无法避免自然界的生老病死,但起码生命曲线不会像从前那样,充满着陡峭的未知性,而变得愈发光滑平缓。
对抗疟疾的青蒿素,即是其中的典型。
青蒿(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当时光回溯到1969年,39岁的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员屠呦呦,或许还不清楚自己的人生会在时代的变迁下,发生怎样的改变。彼时,美国与越南之间的战争正上演得如火如荼。在炎热的东南亚战场上肆虐的疟疾对原先仅起到抑制作用的奎宁产生了抗药性,因疟疾而死亡的士兵是战争的5倍。
饱受疟疾之苦的越南,向中国发来了求助信。中国政府当机立断,下达了研制药物的命令。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屠呦呦临危受命,成为“抗疟中草药研究组”的组长。医者的初心与国家的命令,有了某种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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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动的时代车轮,也将难题摆在她面前。
虽说国家命令具有紧迫性,但研制新药又是何其艰辛。当时一个普遍的想法是,连西方国家这么多年都没开发出新药,更不用提技术落后、设备残缺、理论不完善的中国。但屠呦呦别无选择,唯有奋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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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个月,从翻阅医学典籍开始,屠呦呦带着团队四处走访名医,埋头于那些变黄、发脆的故纸堆中,寻找抗疟药物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长时间的劳心劳力,换来了可喜的成果——他们从两千多个药方中筛出了640个,又进一步锁定到一百多个样本,最终确定了“青蒿”可抗疟的宝贵价值。然而,黎明的曙光之前,总有彻骨的黑暗。
青蒿素标本,青蒿素,青蒿素制品(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青蒿”虽然成了现成的答案,但每次通过高温方法提取的青蒿素,实验效果总不尽人意。用什么办法,可以在提取青蒿素之时,尽量完整地保留其有效成分,成了屠呦呦的一块心病。长夜漫漫,焦虑的她常常无法入眠。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翻阅到了《肘后备急方》,其中写着“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翻译过来就是,把青蒿先用水浸泡,裹上一层布,用力挤出汁来服用。当时,屠呦呦灵光一闪,想到了用乙醚低温提取青蒿素的可能性,她立刻投身实验,全然不顾乙醚本身是具有毒性的有害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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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呦呦的同事姜廷良,把她用乙醚提取青蒿素的办法称为“土法上马”。根据他的回忆,由于当时的条件过于简陋,整个团队只好找来7口大水缸作为提取容器,里面装满了乙醚,再把青蒿浸泡在里面提取样品。
“乙醚是有害的化学品,当时实验室和走道里都弥漫着刺鼻的乙醚味道。”可屠呦呦和她的同事们,却没有任何防护。
很快,青蒿素提取成功了,这次的样本,在实验中达到了对鼠疟原虫100%的抑制率。然而,这个“100%”的代价,却是科研人员头晕眼胀、鼻子流血、皮肤过敏,屠呦呦患上了中毒性肝炎,不得不住院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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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1972年,在成功获得青蒿乙醚提取物之后,屠呦呦自请以身试药,以验证有效提取的青蒿素在人体上的效果。可在此之前的几次动物实验中,其实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毒性反应,真正的安全性,谁也不敢保证。但身为药物研制者,在关系到无数人性命的问题上,屠呦呦展现出了果敢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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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屠呦呦作为首批试药者之一,躺在病床上,平静地服下了实验提取物,窗外的世界很宁静,没有人知道,这场赌博将会换来怎样的结果。
屠呦呦也知道,这样做十分冒险,但既然作为研究者,首先就要对自己的医学成果有信心!生死成败,不过在此一搏。幸运的是,屠呦呦赌赢了。
经过一周的试药观察,团队未发现该提取物对人体有明显毒副作用。雀跃的屠呦呦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体,连忙带上样品,赶赴海南昌江疟疾高发区,顶着烈日,跋山涉水,在病人身上进行试验,最终完成了21例临床抗疟疗效观察,所有的效果都令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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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作为抗疟疾良药的青蒿素问世了,这是屠呦呦的胜利,也是全体人类的福音。
自那以后,在人类历史上肆虐多年、一度横扫欧亚美非的恶性传染病疟疾,将再也不是无法彻底治愈的“生命收割机”。据世界卫生组织不完全统计,过去几十年,青蒿素在全球共治疗了2亿多人,挽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仅在撒哈拉南部的非洲地区,就有150万人因青蒿素而避免了死亡。在那里,由中国企业生产、含有青蒿素成分的抗疟药物,被称为“来自东方的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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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最大的高尚,无非在于救人性命。
这也是屠呦呦必将载入史册的原因。
“不近人情”,“不问世事”?
我们所不了解的屠呦呦如今的世人,提起“屠呦呦”,一般都会联想到青蒿素,联想到2015年的诺贝尔奖。
此之,她还是2011年度诺奖“风向标”——美国拉斯克奖65年来首个获奖的华人,2015年度“感动中国”人物,2016年度《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2016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首位女性获得者……
2015年12月,瑞典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奖颁奖典礼(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最近的一次获奖记录,则停留在2018年12月18日,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的大会上,屠呦呦作为中医药科技创新的优秀代表,被授予改革先锋称号,获颁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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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一切的光环与荣耀之外,现实生活中的屠呦呦,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值得尊敬的人生背后,是否有常人看不见的遗憾?
有人说,屠呦呦虽然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却是个“不合格”的妻子、“不称职”的母亲。结婚多年,由于沉迷个人事业,她从来不做家务,也不做饭。这个80多岁的老太太,直到现在个人生活还是过得“乱糟糟”,经常忘记身份证放在哪里,坐火车还会坐过站。
屠呦呦与丈夫李廷钊的合影(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幸好,她有一位善解人意的丈夫,携手走过多年的风风雨雨,依然愿意包容她、照顾她。丈夫对她的心,其实都在当年她自请以身试药的叮嘱里:“我相信你,支持你。”在婚姻生活中“妻子”角色的不完美,或许还能够用夫妻间的相互体谅来化解,可“母亲”这个角色的缺失,有时却很难修复。
屠呦呦有两个女儿,直到今日,母女关系都很僵,大女儿甚至不愿叫她一声“妈”。
1996年全家福,从左到右:小女儿李军、屠呦呦、李廷钊、大女儿李敏(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原来,在屠呦呦忘我地投身于研制药物的工作之时,她根本无法兼顾家庭,更谈不上照料两个孩子,于是干脆将还不到4岁的大女儿送去托儿所长托,并把未满周岁的小女儿,送回了宁波老家交给父母抚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母女之间时隔好几年才能见上一次面,孩子们越长大越生疏,在她们的童年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愈发模糊。为了工作而错失的天伦之乐,再也无法重来的家庭时光,大概是再多的奖项荣誉也难以填补的缺憾吧。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在家庭与事业的天平上,屠呦呦无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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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外界另一些人看来,屠呦呦又是个有点“古怪”的老太太,不问世事,不近人情。
在发现青蒿素直至拿奖拿到手软的若干年中,除非必要,她绝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场面上的事”,也是能躲则躲。2015年赴海外领取诺奖之前,无数媒体记者、政府官员等候在VIP登机室,只想为老太太送行。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她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屠呦呦放了所有人的鸽子,早就悄悄办完登机手续,坐上了航班。
2016年的国家最高科技奖颁奖典礼,屠呦呦是全场27位获奖者中唯一一个谢绝采访的;同年,连中科院国家天文台用她的名字命名小行星的重要场合,她本人都未曾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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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想要善意地接近她、了解她、歌颂她的人来说,屠呦呦确实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好友张伯礼院士告诉人们,屠呦呦真的不是刻意“玩弄”大家,她只是比较低调,不喜欢外头那些太虚的东西。
“她多次跟我讲:就到这儿吧,我不习惯这些场面上的事,赶紧做青蒿素的研究吧。”屠呦呦的老同事杨岚研究员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句话,她告诉媒体记者,屠老师就是一个“满脑子都想着青蒿素”的人。
“她的工作跟生活分不开,就是一体的。至于她有什么别的爱好,我还真不知道。”
对家庭的“疏远”,对外界的“冷淡”,个人生活的“无趣”,似乎构建成了这位伟大科学家人物形象的方方面面。光环之下,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如神话传奇中那般完美,也有着自己的坚守、辛酸、不甘、遗憾……
可就是这样的她,一步又一步地将青蒿素及其衍生物的研究稳步推进,全力研究着除了治愈疟疾之外,它们在其他病症上的效用。
当初获得诺贝尔奖后领取的300万人民币奖金,也被她“精打细算”地分成了三部分:一百万捐给了母校——北京大学,设立了创新基金;一百万捐给了工作单位——中国中医科学院,奖励积极创新的年轻人,让更多的年轻人投入到中医药的科研事业中来;剩下的一百万,则作为科研团队日常开销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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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初,双氢青蒿素对红斑狼疮的治疗效果最终得以确认,这又是一个震惊世界的突破,这个成果,依然归功于屠呦呦。
快要90岁的她,始终没有停下。青蒿素在治疗肿瘤、白血病、类风湿关节炎、多发性硬化、变态反应性疾病等方面有着怎样的效果?如何才能将研究变成救命的药物?破解这些难题仍是她继续前行的动力。
本该安度晚年、享受荣光的她仍在默默努力着,身边或许萦绕着家人的不解、外界的猜疑、自己的无奈,但对于她来说,看到越来越多的研究成果化作救死扶伤的良药,这可能就是一个科学家最大的满足。
传奇一生亦缺憾一生,
惊世一生亦低调一生;
青蒿一握,水二升,
浸渍千年,渡劫众生,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今有呦呦,德音孔昭。
这就是屠呦呦,
在静默无言中,撑起了一个世界,
她,才是值得我们铭记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