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前,东营新婚女子岳某某在下班后离奇失踪,所驾驶的白色奥迪车也一起难觅踪影。一个四季轮回,11月21日,东营中院对被告人李金朋犯抢劫罪、盗窃罪、非法持有枪支罪一案公开宣判,被告人李金朋被判处死刑,其当庭表示服判,不上诉。25日,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微信公众号透露了该案的更多详细信息。

新婚妻子被枪击埋尸

2016年11月27日上午,新婚两个月的陆某某回老家随礼。午饭后,她开车前往东营西城某商场上班。到了班上,给丈夫打电话报了平安。下晚班的时间是晚上9点半,平时都是自己坐公交车或者丈夫来接,因为今天开了车,丈夫单位值班过不来,她就准备自己回家。谁曾想,就是这次夜间独行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她往停车场走去,远远地摁开了车锁,“滴滴”两声,车灯闪起来。她把包放到副驾驶位置,又发现前车玻璃上有小广告,下车绕到车头去拿开。“砰——”一声声响,陆某某应声倒地。

联系不上她,家人开始四处散播寻人启事。几小时后,一段监控视频让陆某某的行踪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段道路卡口的监控录像显示,陆某某失踪几小时后,她的白色奥迪车出现在了偏离日常路线20分钟车程的南向方向,且驾车人不是陆某某,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东营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赵素祯是本案的办案人,当晚她也关注到了这则寻人启事,当看到这个视频截图时,她脑子里冒出两个字:“糟了”。“之前曾办理过多起类似案件,根据办案经验,一旦嫌疑人进到车内,在狭小空间内对抗的情况下,被害人的生命势必面临最紧迫的威胁。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很可能已经惨遭杀害。我心头还有一个疑问:这个人究竟是如何上车的?是熟人作案?还是没有上锁?”

东营市东营区公安分局经过审查,当日立案侦查,并迅速成立专案组。很快,一名叫李金朋的犯罪嫌疑人被锁定,据可靠资料显示,30日下午,李金朋从沧州市来到东营。据他交代,陆某某已经死亡。

赵素祯说,李金朋到案后承认了自己抢劫的事实,但对故意杀人矢口否认,且从始至终都拒不交代被抢车辆地点和被害人的抛尸位置,一口咬定当晚天色昏暗,自己又不熟悉路线,不知道尸体抛在哪里了。

警方发布协查通报,一天后,在沧州市区彩虹桥附近一小区内,警方发现了被抢车辆。从警方发布的图片信息看,当时被抢奥迪的车牌已被更换,套用的是北京的假牌。

“办案人员在车后备箱内发现女士假发、衣物、手提包以及棉被、面包、火腿肠等物品,李金朋男扮女装、套假车牌,有计划、有预谋地实施犯罪,且做好了长期逃跑的准备。更可怕的是,随着现场勘验的推进,办案人员还在涉案车内发现三把枪。经鉴定其中两把真枪,一把仿真枪。我猜测如果嫌疑人没有被及时抓捕归案,他很有可能将在沧州或其他地方继续作案,后果不堪设想”,赵素祯回忆。

12月3日,当办案人员第三天提审李金朋时,面对越来越多的证据,他顶不住压力,终于开口。在其带领下,侦查人员在河北省黄骅市与海兴县交界的一个大坝处,挖出了被掩埋的陆某某的遗体。

“李金朋抛尸的地点非常隐蔽,他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把被害人埋了进去,并用杂草掩盖,如果不是他本人带领的话,这个地方非常难找到。这也更进一步印证了,李金朋与被害人的死亡之间有直接的关联。”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系严重颅脑损伤死亡,头部遭受枪击。

网购枪支零件组装

李金朋,1980年出生于吉林省。早年随父母、妻子举家来到东营,育有一子一女。据其自己供述,起初,自己在东营市一个从事油田相关生意的公司打工,日子比较富裕。但后来被老板骗了,欠下银行几百万的债务无力偿还,生活状况一落千丈。只能东躲西藏,在父母开的包子铺里帮忙。

他根本无法接受现实,心中慢慢聚集起怨气,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他注册了很多QQ号码,四处打听出售枪支的线索。网上购买零件然后拿回来一点点组装。

起初,李金朋用这些枪到郊外打鸟发泄愤恨。渐渐地,他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赵素祯说,李金朋事先盗窃了一辆轿车,驾驶被盗车辆在夜间寻找作案目标。他和被害人并不认识,被害人到达停车场开车时,远远地摁开了车锁,这引起了李金朋注意,并给了他一个准备的时间,而后被害人在车外徘徊的时间更是给了他举起枪射击的可乘之机。”

陆某某中枪后昏迷,被乔装打扮的李金朋捆绑控制在了后排车座上。李金朋驾驶她的车辆向沧州方向逃窜。途中,陆某某因严重颅脑损伤死亡。在掩埋尸体的过程中,李金朋拿走了陆某某身上的戒指、手镯等饰品,这些是2个月前结婚时,丈夫为她精心挑选的。

2017年3月2日,东营市东营区公安分局侦查终结,以被告人李金朋涉嫌抢劫罪、盗窃罪,向东营市东营区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2017年4月2日,东营市东营区检察院将本案报送东营市检察院审查起诉。

为什么是抢劫而不是故意杀人罪

李金朋为什么涉嫌的是抢劫罪而非故意杀人罪?如果以抢劫罪定罪的话,是不是会判得比较轻?对此,赵素祯表示,在第一次见到被害人家属时,对方也表达过疑问。“其实,抢劫罪并不必然比故意杀人罪的情节和量刑要轻。抢劫罪的量刑中同样也包含了无期徒刑和死刑”。

抢劫罪既包括对人身的侵害,同时也包括对财产的侵害。行为人为了劫取被害人财物而预谋故意杀人,或者在劫取财物过程中,为制服被害人反抗而故意杀人的,根据我国刑法的相关规定应当以抢劫罪定罪处罚。

李金朋为抢劫被害人车辆和财物持枪枪击被害人头部,对被害人死亡的结果积极追求,符合行为人为劫取财物故意杀人的规定,单独定故意杀人罪无法涵盖李金朋对被害人财产法益的侵害,而定抢劫罪就完全能够涵盖故意杀人的行为和抢劫财产的行为。

2017年7月31日,东营市检察院以李金朋涉嫌抢劫罪、盗窃罪、非法持有枪支罪提起公诉。从公安机关移送审查起诉到提起公诉。

2017年9月6日,本案一审开庭。由于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李金朋几乎没有辩驳的余地。唯一能辩解的,只有“杀人”的故意性。

赵素祯说,从最初李金朋就辩解自己不是故意杀人,“经过审查,我认为他的说法完全不成立。嫌疑人男扮女装作案、持枪抢劫、捆绑控制被害人、更换虚假车牌、逃避监控、掩埋尸体等一系列行为完整的展示出其预谋抢劫、实施抢劫、劫后埋尸这整个链条,几乎不存在他失手杀人的可能。”

除此以外,在公安机关移交的卷宗的基础上,经过对证据的缜密论证和对该案的审慎分析,检察官们决定:追诉李金朋涉嫌非法持有枪支罪!

被害人家属含泪鼓掌

2017年11月21日,此案一审公开宣判。被告人李金朋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犯非法持有枪支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案中,被告人李金朋犯抢劫罪,同时符合三个加重情节是本案判处其死刑的关键。赵素祯介绍,本案李金朋犯罪行为极其残忍,并同时具有“抢劫致人死亡”、“持枪抢劫”、“抢劫数额巨大”三个抢劫结果加重情节,依法应当以抢劫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当赵素祯作为本案公诉人,在法庭上发表公诉意见时,郑重地说出“本案被告人李金朋完全符合罪行极其严重的法律规定,建议合议庭对其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时,坐在旁听席的被害人家属全部起立,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在掌声中,很多人留下了泪水。

从开庭到宣判,李金朋的亲属从未露面。有知情人说,他妻子已经带着老人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离开了东营。

赵素祯说,在案件办理的过程中,李金朋的孩子曾委托辩护人为爸爸李金朋向检察官求情,而她在和辩护人交流时,也拜托辩护人帮忙捎给孩子一句话:“孩子,你的人生必定要比别人承受的更多,因为爸爸无法选择。你的父亲要诚实地面对他的罪行,而你也必须要诚实地面对他给你和家人带来的痛苦,希望你能勇敢的走好你将来的人生,向善而生”。

赵素祯提醒广大驾驶员,尤其是女性,夜间最好结伴而行,切记离近开车锁,迅速上车并立刻落锁,增强夜间行车防范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