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小溪，走过一片竹林，在对面的大山之间是一片绿油油的油菜田，油菜籽快到了成熟的季节，半米多高的秆被顶上的油菜籽压得有些不稳。重灾区芦山县龙门乡王家村57岁的老汉但映富低头走在前面，朝着油菜田深处走去，他要再去看看他今年7岁的孙子但天灏和今年61岁的亲家张芝芸，他们俩在这次地震中一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油菜田里的殇……

　　油菜田的深处有一片30平方米的空地，但天灏和外公张芝芸就在这里，用红砖头垒砌起的一大一小两个棺材形状的墓室并列在一起，前面点了蜡烛和香火，还有一堆烧完的纸灰。“早上烧给你们的纸钱和衣服，还有你们最喜欢的东西，不知道你们收到了没有。”但映富说这话时声音很小，原本红色的眼眶看不出是否含着泪，但整体看来，他脸上除了皱纹在颤抖，没有其他任何表情了。

　　“老亲家，大孙子是你带大的，你了解他，你带着他一起走，我们相信你能照顾好他的，咱们的小孙子是你用命保护下来的，我一定好好带他，再也不让他受委屈。”蜡烛和香火还没燃尽，纸灰堆里还有一个小猪存钱罐的残片，但映富告诉记者，这是他大孙子最喜欢的玩具，这个存钱罐是他买给大孙子的生日礼物，5年了，大孙子上次打电话说等爷爷回来，他砸开存钱罐给爷爷买条裤子穿……

　　但映富走出油菜田，顺着来时的那条小路走去，依然低着头，一直没回头。

　　用身体护住了小孙子

　　顺着小路再次走过竹林，穿过小溪，一处屋顶已经破烂的老宅子出现在眼前。老宅子的门口有两个临时搭建的帐篷，这就是但映富的家。

　　一条马路从王家村中间穿过，从但家的老宅子出来，走几十米就是马路，马路的斜对面是一个小工厂，工厂的后面就是但家的新房子，张芝芸和但天灏就是从这里走的，被工厂的后墙砸倒。

　　但家的新宅子已经有裂痕，窗框已经塌了进去，房门和前面工厂的后墙仅有三四米的宽度。但映富从旁边一处窝棚里用洗脸盆挖出一盆饲料，兑上水后放进房后的猪圈里。

　　房门前，但映富开了门，但没有进去，这处房子已经是危房了。他看了一眼门上贴的大红对联，问记者要不要进去看看，他说他是不愿意再进去了。

　　“亲家怀里抱着小孙子，手里牵着大孙子从屋里冲出来，没想到遇上了前面的围墙倒塌。”但映富站在门口，看着水泥混凝土和红砖头混合的围墙，说这围墙怎么垒这么高，并且还用水泥混凝土，这么牢固的墙为什么能倒了。

　　但映富不在现场，他只是听邻居们的叙述知道，当时遇到围墙倒塌后，亲家张芝芸转过了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围墙，保护住了怀里的小孙子，而手里牵着的大孙子就无暇顾及了，也被砸在了离他1米外的地方。

　　邻居们七手八脚将祖孙三人扒出来时，小孙子还活着，送到医院后才发出惨烈的哭声，经过检查仅受了轻伤，而张芝芸和但天灏已经走了。

　　忘掉伤痛开始新生活

　　虽然下过雨，大孙子离去的地方还有一摊模糊的血迹，但映富就站在这个地方，看着这摊血迹。“大孙子和他外公都是农历正月初五生日，他俩的生日每次都是一起过。”但映富说，每次亲家都舍不得吃蛋糕，留给孙子多吃点。

　　但天灏很懂事，已经上小学1年级了。“俩孙子都是亲家带起来的，特别是大孙子，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亲一亲。”但映富说，亲家是一个人，跟着女儿一起到他们家，平常亲家在家负责带两个孩子。

　　“剩下的时间好好照顾小孙子，我准备将他带到天全去，商量商量儿媳辞了工作，一起去天全县或者去新疆找儿子去。”但映富说，他心比较宽，也能想得开，希望家人也能渐渐忘掉这次伤痛，开始新的生活。(记者 孙启孟 徐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