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马航MH370的500个日夜

    经历了一整轮季节变换后，马航MH370的机翼残骸在法属留尼汪岛被发现。在过去的一年5个月中，曾有过无数次这样充满希望的时刻，然而这希望都只如昙花一现，之后依然是如深海海底般漫长的黑暗与沉默。

    MH370重现的方式充满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残骸在大洋里随波逐流的500多天，同样是人们焦灼寻找的500多天，在分道扬镳那么久之后，二者的轨迹终于在7月30日这天意外地重合。

    飞机去哪了?

    2014年3月8日凌晨，载有227名乘客和12名机组成员的马航MH370失联。之后发生的一切被人们无数次被复盘——凌晨1:30分，MH370从民用雷达上消失;凌晨2:15分，NH370从军事雷达上消失;机长和副机长过安检的画面被反复播放，从他们镇定的面容上，人们试图分析出任何预示着随后那场蹊跷灾难的蛛丝马迹。

    马来西亚交通局披露的MH370与塔台的最后通信记录，同样冷静得无懈可击。

    马方塔台：“已经把你们(MH370)交接给胡志明市管辖区。”

    MH370：“好的，晚安。”

    不管怎样，这成了MH370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个信号。此后，它调转航向，向西经马六甲海峡飞往印度洋，从雷达视线消失后，又持续飞了5个多小时，直到燃油耗尽。

    飞机最终飞向了哪里?究竟是什么主导了这场离奇的失踪?可能是人类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针对失事飞机的寻找工作就此展开。

    坐标：泰国湾

    MH370最初的失踪地点被定为北纬6°55′15″，东经103°34′43″。此处位于泰国湾，距越南金瓯角120海里，在越南和马来西亚领海分界线上偏马方一侧。

    3月8日上午11时，事发5个小时后，越南第一艘满载救生衣和救生圈的搜救飞机抵达了信号消失点。这，也成了整个搜救过程的起点。

    围绕这个失踪地点，大批飞机和救援船只蜂拥而来。3月9日，一场覆盖海空的大规模的国际搜救行动开始。中国、马来西亚、越南、泰国等11国的搜救力量纷纷开赴泰国湾。34架搜救飞机、40多艘搜救船只都参与到搜救行动中，场面蔚为壮观。

    尽管搜索的难度就如同“在天安门广场找一枚硬币”，但各种新的发现纷至沓来，不断唤起人们心中对MH370能生还的美好祝福。油污带、疑似舷窗、救生衣，各国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打捞各种指向飞机存在的证据的漂浮物，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南辕北辙，沿着错误的方向搜寻，这是一场注定徒劳的努力。

    首个抵达泰国湾的中国舰船是南海救助局的“南海救101轮”和“南海救115轮”。南海救助局应急队员叶惠光，用“微记事”的方式，记录下了搜救过程。

    3月8日，“搜救第一天，备车的号角吹响，此行可能异常艰辛，开工哪有回头箭。”

    3月13日，他写道，“我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我们也渐渐进入了疲劳期。真的急需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来驱除心中的劳累。”

    然而，等来的不是振奋人心的消息，而是乌龙的残酷现实。

    3月25日，在MH370失踪了整整17天之后，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马航MH370航班已经在南印度洋飞行终结，至今未找到飞机残骸。这一次公布的地点，在澳大利亚珀斯以西的南印度洋中部。

    截至这一消息宣布之时，来自26个国家的舰船和飞机参与了搜救。中国更是派出了史无前例的海上搜救力量，动用了包括21颗卫星、19艘舰船、13架飞机，2500多人员在内的众多搜救资源。

    4月28日，澳大利亚总理阿伯特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由于残骸经水浸泡，可能已经下沉，搜寻工作将转到水下。他介绍说，在印度洋和南中国海的水面搜救工作共持续52天，一共搜寻了45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接下来，搜救工作转到水下。

    第七弧线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首先要确定的是搜救范围。一条被称为“第七弧线”的搜救带在6月底前确定了下来。据澳大利亚联合机构协调中心(JACC)的消息，“搜索范围将在第七个弧线上，也就是客机最后一次同卫星进行对话的推测范围内。”

    第七弧线的搜寻范围总计达到六万平方公里，而外界对这片海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华尔街日报》称，哪怕是金星和火星的表面测绘图都比“第七弧线”附近的海床地形图精确250倍。

    2014年6月份，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政府决定将MH370的搜索任务承包给商业打捞公司，此后，多家私人打捞公司参与竞标。

    8月6日，澳大利亚政府正式宣布，荷兰辉固测绘有限公司中标。根据协议，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来寻找马航MH370的残骸。

    辉固公司是一家地质勘探集团，为了尽快进入救援状态，辉固公司雇佣了超过200人，还出动了两艘测绘船——辉固“赤道号”和辉固“发现号”。他们与马来西亚政府的“GO凤凰号”一起，开始海床搜索和测绘任务。

    “海底下的区域有山脉、有山脊，有谷底，人们看不清海底的情形，除非你能通过技术让海底变得清晰可见。”辉固公司的发言人罗博·鲁尼伯格表示。

    每一个人都动员起来。测绘团队必须夜以继日地工作，以确保在传感器放下之前，能获得关于海底的更清晰影像。即便是在5000米深的海底，海床高低幅度也超过500米，这就要求测绘团队必须绘制出关于海底地形的详细地图。

    海底最主要的探测工具是声呐，工作人员会把声呐系在缆绳上放在水中，并在离海床高度100米左右的地方进行探测。此外，一些地形崎岖的地方，也会派出水下机器人配合进行探索。即便这样，也不能完全保证探测到飞机残骸的存在，“如果飞机在海床的平坦区域，可以探测到，但是如果在崎岖的”

    截至今年3月份，第七弧线的搜索完成了40%。

    尽管留尼汪岛的残骸出现，让MH370的命运出现了新的假说，但澳大利亚当局表示，这恰恰表明，最初对于位置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新的线索出现前，不打算扩大搜索范围。

    目前，飞机机翼的残骸已经被护送前往法国图卢兹，那里的空难调查员将仔细检查这一证物。通过这一检测，或许能判断出MH370坠入印度洋的力度，这样的话，搜救团队也可以断定，MH370落水后究竟是保持了大体完整，还是破碎成无数的碎片。

    如果不幸遇到了后一种情况，这场搜寻或许将永无止境。而即便是前一种情况，考虑到海洋的广袤和搜索区域的扩大，找到飞机的几率并不一定更高。正如《经济学人》在一篇文章里所说，“现在距离人类发现MH370的命运似乎近了一点点，但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我们是否近到足以解开这个谜题。”(新京报记者 颜颖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