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他们是船长的“船长” 3月17日是国际航海日 记者跟访青岛港引航站引航员的日常工作 看他们雾海引航显身手

50米、30米、20米……雷达显示上长368米的穆巴拉号集装箱货船越来越近，引航艇里也越来越静。潮起潮落中，所有人都能听到货船发出的警报声，但海面上除了浓雾，不见一物。突然间，一阵大浪打来，引航艇在湍急的洋流中剧烈地摇晃，一艘长约400米的货轮如铁山般突然出现在引航艇的斜前方，此时两船相距不足5米……这不是电影《加勒比海盗》中的桥段，而是青岛港贵宾号引航艇真实的工作情景。引航员，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神秘的职业，查看洋流动向、观测水位、引领巨轮入港，让各类船舶平安入港停泊，堪称“风口浪尖上的指挥官”。什么样的人能成为引航员？引航员平时是如何工作的？在茫茫大海上工作，引航员会遇到哪些险情？3月17日是国际航海日，记者从15日开始进入青岛港引航站的引航艇，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引航员 职业如同熊猫般珍贵

引航，通俗地说就是“代客泊船”，把轮船引领进港，泊靠码头装卸货物，再引领出港。因为外来轮船对当地港口水文条件不熟悉，所以催生了引航员这个职业。

大文豪马克·吐温在成为作家之前，就是一名引航员。马克·吐温原名萨缪尔·兰亨·克莱门斯，他1859年考得引航员证书，担任密西西比河上的引航员，直到南北战争导致密西西比河的航运中断，才被迫停止引航生涯。萨缪尔·兰亨·克莱门斯因此给自己起了个很职业化的名字——马克·吐温（Mark Twain）。Mark Twain是轮船航行时，水手测量水深后向船长和引航员报告的术语（即两倍6英尺），只有达到这样基本的水深，轮船才可以继续向前航行。他笔下的人物和场景，大多发生在密西西比河上及河畔的乡间小镇里，生活的积淀和传奇的经历变成了文字，使他成为举世闻名的文豪。而他这个非常职业化的名字，也让世人铭记。

在现实生活中，引航员们虽不像马克·吐温那样被世人所熟知，但在行业内多是同行们仰慕的精英。15日上午，记者来到青岛港码头时，除了有正式的引航员准备登艇工作外，还有许多实习生跟随各自的师傅上船实习。在其他行业中，实习生多是刚刚毕业的学生，而引航员队伍中的实习生，则多是航海经验丰富的远洋货轮的船长。“全国的引航员只有2000多人，引航员对于我们来说如大熊猫般珍贵。”青岛港引航站的鲁振涛笑着说。

他告诉记者，作为他国 “流动国土”的船舶来到青岛港，船上外籍人员接触的第一位中国人是引航员，离港时最后下船的那个中国人也是引航员。引航员在代表着中国航海技术水平的同时，也在对外展示着中国人的形象。所以，引航员要有科学家的头脑、外交家的风度、战场指挥员的决断和运动员的敏捷。当一名船长，驾驶的船舶最多十几艘，但是做一名引航员，驾驶的船舶会是成千上万艘，所以一名优秀的引航员，不仅要熟练掌握各种航海知识，还需要大量引航实践。一名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远洋船长要成为引航员，也必须从实习生做起，要成为一名一级引航员，至少需要在这个岗位上积累10年的工作经验。

记者跟访 身手矫健动若灵猿

上午9时，贵宾号引航艇靠岸，此时晴空万里，海浪也较小。引航艇如同飞鱼一般，以每小时23海里的速度向货船驶去。对于这样的天气，一级引航员孙兴德表示很幸运，开始在船舱内和同行的引航员轻松聊天。“今天的浪很小，我们上船相对容易些，如果遇上大浪天气，引航艇就会以三四米的幅度上下颠簸，那种条件下登船是极为危险的。”孙兴德说。

9时30分左右，引航艇靠近了需要孙兴德引航的货船。虽然海上风浪不大，但是受到洋流影响，两船并不能紧贴在一起。在船员垂下软梯后，孙兴德站在引航艇旁寻找登船时机。就在两股洋流将两船推近的一瞬间，他双手紧紧抓住软梯，随后纵身一跃站到了软梯上。对于引航员来说，这只是成功了一半，因为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他们还需要从软梯爬上船体，如果是在平地上，二三十米的高度不算啥，但是在颠簸起伏的货船上，只是单向固定的软梯会随着船体左右摇晃，同时不断吹来的海风也会考验引航员的稳定力和耐力。在美国发布的职业危险系数排行榜中，引航员危险性仅次于矿工和试飞员，是世界排名前三的危险行业。引航员在登船的时候危险系数是极高的，其他港口曾发生过引航员登船时不慎掉入大海造成高位截瘫或身亡的事故。

渔船迷航雾海现险情

在将两批引航员送上货轮后，贵宾号的船长苏岩接到了来自引航站的指令，要求他去将渤海二号的引航员接下船。就在贵宾号驶向渤海二号过程中，海面上突然生成了大面积海雾，能见度不足5海里。此时，除了船长苏岩密切关注着雷达和船舶识别仪外，安全值班员孙立新和技工郭鉴也都来到驾驶室，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海面的状况。

“不好，在渤海二号的船头有两艘渔船，它们距离非常近，一旦撞上后果不堪设想！”苏岩焦急地说。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渤海二号是一艘120米长的货船，如果把小渔船比作三轮摩托车的话，那么渤海二号就如同重型卡车，二者一旦相撞，渔船会瞬间倾覆。此时，渤海二号上的引航员晏卫坤指挥船长稳住大船的同时，利用通讯系统和周边船只交流，确保货船与渔船之间保持安全距离，同时引航艇的工作人员也在积极寻找渤海二号。“看，渤海二号的大烟囱！”位于船头的安全值班员首先发现了渤海二号，随后苏岩驾船慢慢靠了上去。在指挥货轮驶出渔船的“包围圈”后，引航员晏卫坤才通过软梯下到引航艇中。“现在这个季节海上渔船很多，这也是我们最头疼的问题。撞上渔船对于大型货轮来说毫发无伤，但是渔船就会有灭顶之灾。”晏卫坤说。引航大型货轮时，引航站往往都会派出专门的拖轮，为巨轮开路，让渔船提前避让以免发生意外。

耳听鼻闻寻“失踪”巨轮

上午10时左右，海雾越来越大，为了保障货轮的安全，海事部门下达了停止引航的指令。可是此时368米长、51米宽的穆巴拉号货轮已经驶出了港口，因为海上浓雾越来越大，这艘外籍货轮的船长也心里没了底，恳求特级引航员王豫生在浓雾中再往前送他们一程。考虑到海上雾大，穆巴拉号航线上出现渔船概率较大，王豫生发出接船的请求。此时，海上能见度几乎为零，贵宾号船长苏岩全靠雷达和GPS在海上航行。根据雷达显示，穆巴拉号就在贵宾号旁边，但是艇上十几人都看不到这艘巨轮的影子。此时，艇内一片寂静，穆巴拉号对于引航艇来说就像是一座“铁山”，稍有不慎贵宾号就可能粉身碎骨。

此时，苏岩将船速降到了每小时7海里。有着30多年航海经验的安全值班员孙立新离开了驾驶舱，用手把着船体护栏。此时他不是眺望远处，而是将头偏向一侧，靠听力寻找巨轮。“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浓的雾，只能用耳朵听大船机械的声响，同时用鼻子嗅船体特殊的气味。”孙立新说。他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不断为苏岩提供航行建议。突然间，船体的右侧出现了触手可及的一道“铁墙”，那就是引航艇苦苦搜寻的穆巴拉号！苏岩立即驾驶贵宾号靠了上去，引航员王豫生看到贵宾号后，也不断挥手致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巨轮指挥官平安至上

“这样的天气，你怎么敢上引航艇？”王豫生上艇后惊奇地询问记者。有着40多年引航经验的王豫生认为，对于引航员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天气。“宁见恶浪，不遇海雾”，这是王豫生引航总结出的经验。引航员一旦登船后，就会接替船长成为货轮的指挥官，货轮的所有航行指令都由引航员发出，而且和周边船艇的沟通协调也是由引航员完成。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条件下指挥，除了靠雷达和GPS等先进的仪器设备外，主要就靠引航员的经验和过硬的心理素质。王豫生指挥穆巴拉号准备出港时，发现前方有多艘渔船，他在综合天气状况后，立即做出了调头的指令，并且利用40分钟的时间，完成了这艘巨轮的调头工作，使其从安全的航道驶出。

从青岛港出港只有十几海里的距离，对于轻车熟路的老船长来说，自己驾船进出不行吗？对此，引航员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因为除了驾驶船只外，对于航道和潮涌的熟悉程度也决定着是否能安全进出港。有的大型货轮船体的吃水深度达20多米，只能沿着狭窄的航道进出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船舶搁浅或是与其他船舶以及码头设施发生碰撞，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除了人员伤亡外，船体泄漏的原油也会对近海造成严重污染。记者观察发现，引航员们的微信名称都有“平安”二字。“我们高度紧张地工作，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入平安。”王豫生说。

链接 安全引航全年无事故

正是在引航员们的努力下，在过去的一年里，青岛港引航站共引领船舶23655艘次。其中，200米以上大型船舶10440艘次，与同期相比分别增长6.3%和16.1%（包括董家口港区安全引领船舶1237艘次，其中40万吨级矿石码头完成靠泊167艘次），未发生任何安全生产事故，引航服务投诉为零。由于船舶引航工作做到了安全及时和优质的服务，受到上级及船方、港口企业的好评。青岛港引航站荣获 “2015年度全国交通运输企业诚信建设先进单位”荣誉称号。 本版撰稿摄影 记者 王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