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没有海因里希便没水师饭店
近日,中国电影家协会、中国电影博物馆在青岛组织专家论证会,确认了湖北路17号德国水师饭店旧址是中国境内现存的、最早的商业电影放映场所,让这座载承着青岛百年文化积淀的老楼重绽异彩。不过,这里要讲的是,如果没有一个人,这座百年老建筑就不会有,这个人就是曾经对德占胶澳有过很大影响的德国阿尔贝特·威廉·海因里希亲王,又称亨利王子。据岛城媒体人刘宗伟今年5月最新出版的《案卷里的青岛》记载,从现有的史料可查,海因里希亲王曾经三次来到青岛,他第一次来青岛时,因同情德国水兵背井离乡之苦下令建水兵俱乐部,即水师饭店,以满足水兵们的娱乐需求,第二次来青岛时,则为胶济铁路的动工“掘下第一铲土”,后者对青岛城市发育以及整个山东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深刻影响已毋庸赘言,却不曾想前者居然也在一个多世纪后成了岛城影史的发端记录者。
自掏腰包筹建水师饭店百年后成影史重要建筑
海因里希亲王是德国威廉二世皇帝的弟弟,1898年5月5日与夫人伊伦娜乘船率员第一次来到青岛。彼时海因里希是以德国东亚舰队最高长官的身份,飘洋过海踏上远东这块殖民地的,因此他的第一次到来被认为是“带有政治任务的”,那么是什么任务呢?济南的文史研究者于建勇,著有《图说胶济铁路故事》,里面有专门篇章写 “德国王子的中国之行”,文章认为1897年11月14日,德国以两名传教士被杀的“巨野教案”为借口出兵占领胶州湾,随后双方进入谈判阶段,海因里希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为给清廷施压而来的。也许施压已然见效,就在海因里希在胶澳上岸的两个月前,1898年3月,清政府被迫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胶澳租借条约》,将青岛“租借”给德国99年。
异邦 “主子”的到来自然让清廷感到了紧张,1898年5月10日,登莱道李希杰把海因里希率队前来的消息电禀山东巡抚张汝梅,张汝梅则赶紧向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报告:
顷据登莱道李希杰电禀,探闻德亲王十五(5月5日)午刻到胶澳,带兵船三艘、兵二千余人等语。合电陈。(见刘宗伟《案卷里的青岛》)
有了这则电报,又因为《胶澳租借条约》已经签署,在青岛的海因里希自然一身轻松,欣欣然地于5月中旬前往北京拜访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从北京返回青岛,又于6月10日去了即墨:“海因里希一行游览了即墨古城墙,在人流中裹挟着来到摊点林立的河滩大集,并品尝了即墨小吃。此时,得到禀报的即墨县令许涵敬,盛装率员前来迎接。因为此行是游玩,非官方访问,亲王谢绝去县署晤谈,两人便在大集上聊了起来。10分钟后,海因里希告辞。”刘宗伟在《亨利亲王和卫礼贤在即墨大集的身影》中这样描写道。亨利是海因里希名字的英文翻译。
显然这位亲王对玩很有兴趣,青岛大学德语老师朱轶杰曾经在媒体撰文披露,有一本德文版的《海因里希亲王在胶澳》,对亲王第一次来青有十分详细的记录,其中提到海因里希将马球引进青岛,建立马球俱乐部,在位于台西镇的军营训练场举办了青岛第一次马球比赛。“此后,这项运动成为青岛上层社会的重要社交活动而每年举办,参加者甚至有从上海远道而来的法国领事。”
无论是游古都北京,还是逛即墨大集,抑或是引进马球,这些证据无疑让后来海因里希答应德国水兵建设水师饭店这个娱乐设施顺理成章。1898年10月18日,德国海军俱乐部在今湖北路和中山路交叉路口的东北角处奠基。刘宗伟在《案卷里的青岛》中摘录了《胶澳发展备忘录(1901年10月—1902年10月)》中一段关于俱乐部的文字记录:
1902年5月10日,一座壮丽的水师饭店开张,门庭若市。它由基尔的“帝国海军士官士兵海员之家,非盈利公益性有限责任公司”设立,目的是为海员(也为商船队水手)提供一个休闲场所,以免他们受到无目的的街头游荡、不良小酒店和酗酒等道德败坏的生活影响。此外,水师饭店还可被用作驻守在东亚的海军或陆军部队的初愈病人的疗养所。在适当情况下也接受平民入住。这种公益性的造福社会的设施,首先要归功于海因里希亲王殿下和公主的创意,他们曾有机会亲临青岛,看到了建立水师饭店的必要性。
这段文字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关键词是 “公益”,没错,文史学者王栋曾在媒体上撰文介绍,为了让俱乐部尽早设立以解德国水兵的娱乐休闲之需要,海因里希带头自掏腰包捐献5000马克,呼吁大家赞助和捐款。水师饭店建成投入使用后,“除上演由驻防士兵演出的各类剧目,还定期上映最时髦的无声电影”,这个电影放映的时间恰恰是早于上海虹口戏院的,这让这座沐浴过百年风雨后至今依然完好无损地屹立在海边的老楼,改写了一段影史。
海因里希的第一次青岛行,除了留下水师饭店这个最重要的遗迹,还有1898年11月14日德占青岛一周年时在信号山落成的 “棣利斯纪念碑”。该碑也是由海因里希提议为纪念率领德海军远东舰队侵占青岛的司令冯·棣利斯而建的,可惜后来这块碑被运往了日本。转过年的早春3月,海因里希夫妇在游玩了浮山后,乘军舰离开青岛。
掘下胶济铁路“第一铲土”这次青岛行研究者争论多
海因里希与青岛渊源很深,“曾多次来青岛”这一说法得到文史研究者的一致认可,但到底是两次还是三次?还有说是四次的,莫衷一是。普通认可有清晰文献可查的是两次:1898年和1912年。第一次提出“三次之说”的是刘宗伟。
任职于青岛日报社的刘宗伟,曾于2014年6月参与《青岛日报》组织的“档案青岛——胶济铁路开通110周年大型系列报道”活动,该系列第二篇报道《李希霍芬:勾画胶济铁路第一人》中就提到:“开工典礼规格很高。1898年9月23日,威廉二世的弟弟海因里希亲王亲自主持了开工典礼,足见德国对这条铁路的重视程度。”而落幕报道《胶济铁路 “掌门人”(1899—1948年)》中,再次提到:“1898年,《胶澳租借条约》签订这一年,锡乐巴被派往山东勘测条约中规划的铁路。第二年,被德国首相任命为山东铁路公司(隶属德国,总部最初设在柏林)青岛总办。同年9月23日,德国海因里希亲王在青岛主持开工典礼,铁路正式开工建设。”
刘宗伟还证实,在《胶济铁路大事记》中也有海因里希来青岛出席胶济铁路开工仪式的文字,因此他才在自己的新著《案卷里的青岛》中专门补充写了《亨利亲王三次来青》:是年8月25日,胶济铁路动工。9月23日,开工典礼举行,亨利亲王“掘下第一铲土”并祝愿工程顺利进行,以此促进德意志帝国与中华帝国之间友好关系。
忙着会见前清复辟势力与孙中山海边擦肩而过
对于海因里希1912年第三次来青岛,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同时孙中山也在青岛。
海因里希这次来青岛,依刘宗伟描述中大约分两阶段,先是9月份经过青岛去日本参加明治天皇葬礼,10月又返回青岛检阅驻青德军。在青逗留期间,海因里希亲王与恭亲王溥伟等清皇室贵族及前清遗老往来甚密,因为后者想获得德国对复辟的支援,而海因里希亲王也曾当面向溥伟等人允诺,“将竭力支持清朝的复辟”。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也正在青岛访问的中国革命先驱孙中山不想见海因里希,而海因里希也不想见孙中山,刘宗伟写道:“对此,时任胶澳总督迈耶·瓦尔代克在致德国海军署国务秘书蒂尔皮茨的信中有所证实:‘海因里希亲王殿下没有见他。’”虽然海因里希第三次来青岛的时候特别短,但他还是抽空视察了李村、沧口,以及前往青岛边境上的白沙河遍访村庄,还游览了崂山。回到青岛市区稍作停留后,他启程离青,再没来过。
海因里希其它青岛印迹
回望历史,除了水师饭店、胶济铁路,海因里希其实在青岛留下颇多的印迹,如德占时期有多处地名或者设施以他的名字命名,像海因里希亲王街(今广西路)、海因里希亲王饭店(今栈桥王子饭店)以及海因里希亲王山(今浮山),从数量上看超过了他的哥哥威廉二世,威廉二世在青岛的纪念性事物只有海边那一条威廉皇帝大街 (今太平路)。朱轶杰认为这些都体现了海因里希在青岛德国人之中的影响力:青岛是一个海军城市,而海因里希既是皇族又是海军的重要领导,作为德国建设东亚殖民地的坚定支持者,也被这里的德国人衷心拥护。
有意思的是,虽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海因里希亲王饭店,但海因里希并没有住过这个高级大饭店,即使是1912年他再来青岛也没有在这里留下足迹,关于这一点,王栋曾查询过很多资料:“根据我之前搜集的资料来看,海因里希亲王并没有在这座饭店住过,他来青岛时的主要居住地点是总兵衙门。”
相关阅读>>>消失的青岛地标
哈利洋行
哈利洋行的青岛故事,是一个关于财富扩张的传统片段。从开百货公司到投资饭店和农场,哈利洋行扮演了一个循规蹈矩者的角色。哈利洋行故事的所谓戏剧性,浸透在整个经营活动中的所有细节之中,看似平常,却也波澜壮阔。哈利洋行和它的同行一同打造的租借地商业风景,构成了青岛早期城市生活中最具有活力和开拓性的篇章。在尘土飞扬的兰山路上,哈利洋行成就了财富梦想,也参与开创了爆发式的商业繁荣。
和胶海关宿舍相邻的哈利洋行(Sietas.Plambeck&Co.)办公楼,是20世纪初兰山路上最为华丽的建筑物,纵长展开的奢华外表,使行人很容易被吸引。办公楼的一层,设置了一个百货公司,用以销售洋行经营的商品。东南角设置的八角形塔楼,成了哈利洋行具识别性的符号。站在这个观景台上,整个青岛湾前海一览无余。而从这里向西,其和山东铁路青岛火车站的塔楼所形成的对应,则是城市西部最壮丽的景象。
在1903年的中文《胶州报》上,哈利洋行的商品销售告白品种繁多,如各种花露水、洋胰子(肥皂)、洋蜡烛、水果甜酒等等。期间哈利洋行在青岛进行了一系列的旅游业收购活动,涉及最大规模的海因里希亲王饭店和胶州旅馆。1910年前后,哈利洋行买下了青岛旅店业股份公司持有的前海沿海因里希亲王饭店的股权。而在1912年的地籍清册图里面,中山路上的胶州旅馆已标明被哈利洋行购买。至少在1912年的时候,哈利洋行的经营活动,已从青岛扩展到济南。民国元年五月初八日出版的中文《济南日报》,刊登有“济南哈利洋行代理天一水火保险公司”的广告。
哈利洋行的投资,还包括了一个农场。在登州路日耳曼尼亚酿造厂附近的阿尔森霍夫农场,生产蔬菜和鲜花,并在兰山路的百货公司出售。
习武与我的文学启蒙
我自幼体弱,父亲让我学习武术以强健身体。1937年3月父亲送我到国术馆设在云南路上台西镇小学 (今二十四中)的传习所学习武术,这年我五岁。我参加的是为期一年的初级班,有三十个左右的学员,我年龄最小,大的有三十多岁,但都是初学武术,每天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学习。教习对我们一刀一式都严格要求,开始学的是基本功“十八路谭腿”,站立、压腿、弯腰、骑马蹲裆式,反复地练。学完之后另一位教习教我们长拳,拳术学完学棍棒,给我们几个孩子配了细的蜡杆,方便我们的小手可以握住。
1938年9月,我开始在江苏路小学读书,四五年级的时候《青岛新民报》上面连载着王度庐的武侠小说,因为习过武,被《卧虎藏龙》的人物和情节吸引,所以一个时期我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我母亲和邻居于大娘念报纸上连载的 《卧虎藏龙》。后来,我又从同学那里借武侠小说看,像现代的《十二金钱镖》、古代的《小五义》等。到了六年级,我偶尔读到一本老舍的《赵子曰》,感觉情节非常幽默可笑,接受现代人的生活,于是阅读的兴趣从武侠小说转现代小说。到初中一年级时,读到何其芳、朱自清等人的散文,又喜欢上了散文。这是我一生文学的萌芽期。抗战胜利后,青岛出了多家报纸,都有文艺副刊,于是我开始文学写作,1946年4月,终于发表了第一篇散文,这年我14岁,到今年4月整整70年,所以市图书馆举办了 《鲁海创作七十周年回顾展》。
从1946年4月起,我在青岛各家报纸、文学杂志上发表了许多散文诗歌。10月参加了青岛文学界召开的纪念鲁迅先生逝世十周年会,第二年又参加了心血轮文学社组织的文学座谈会,这一时期我认识了黄耘、鲁丁、废丁、田风等青岛著名的作者,也认识了几位文艺编辑,有《平民报》的笑燕、《民报》的梁宝和《青岛公报》的张喟兹。
我家住在广西路,与广西路中山路口的青岛公报编辑部只有百步之遥,放学后常去张喟兹的办公室玩,时间久了我们成了忘年交。经张喟兹同意,我在《青岛公报》上编了一个周刊叫“学生时代”。
1948年12月青岛八家报纸合并,出了两份报纸,一份叫《青联报》,一份叫《联青晚报》,联青晚报社址就在青岛公报社址的原地,副刊编辑还是张喟兹。有一天我去报社,见到一个人慢慢地穿过马路,有一辆汽车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劲地按喇叭,可他全然不顾仍慢慢地走着,我上前一把把他拉上了人行道,他朝我笑笑,原来他是一位聋哑人。我进了报社,他也进了报社,我进了张喟兹的办公室,他也进来了。经张喟兹介绍才知道他就是武侠小说作家陈挹翠。张喟兹用笔在纸上介绍我是谁,又向我说他是著名的武侠小说作家。这时《联青晚报》副刊叫“小青岛”,每天同时有两篇武侠小说连载,一篇是王度庐写的,另一篇是陈挹翠写的《谒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