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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故事】拾荒大姐的英语梦:想靠知识过上体面生活

2018-10-07 21:05 作者:于泓 孙志文 来源:青岛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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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回顾】

【青岛新闻网独家】

(文/于泓  图/孙志文)

袁英慧火了,但面对广大网友的围观,她觉得这种“火”一点也不“实惠”。

几天前,抖音上一条拾荒大姐自学英语的视频爆红,视频的主角就是袁英慧。拾荒者的身份、二十多年自学英语的执着、想当职业英文翻译的梦想……诸多元素集于一身,袁英慧成了网友眼中励志的典范,一时间网友的关注、媒体的采访纷至沓来。

“你们是第三家了吧,这几天有七八家媒体联系我,我配合你们采访,也请你们帮帮我。”在城阳区古岛社区一处民房里,青岛新闻网记者找到了袁英慧。

不足10平米的小房间里,仅有一张床、一个跟板凳差不多大的茶几,床边上堆着好几层纸箱,尽管已经入秋,但因为房间通风不畅,苍蝇蚊子尤其多,全屋最显眼的摆设就是门后那一堆英语读物,有教材、也有袁英慧自己的翻译笔记,这些知识维持着袁大姐最后的体面。

“她们说要想做翻译,最起码要懂电脑、有网络,这两点请你们务必帮我呼吁下。”袁大姐说,自学了20多年的英语,简单的翻译她自认为没问题,但之前在媒体的帮助下,袁大姐找到了翻译圈里的业内人士,对方说想要干这行,英语知识是必须的,最基础的电脑知识也要有,但对于袁英慧来说,捡些废品维持生活尚且不易,买电脑、办网络可以说是“痴人说梦”,之所以愿意不厌其烦地接受、配合媒体采访,也是寄希望于社会公众能帮她圆这个梦。

“村里人说我是个不走人道的”

但凡励志故事的背后,都会有各自的辛酸,袁大姐的故事也不例外。今年44岁的袁英慧是城阳区城阳村人,从20岁离家之后,一直在青岛各区租住打工,这次租住的房子,每个月房租160元,已经是她这么多年来住得最“奢侈”的一次了。

袁大姐现在主要靠拾荒为生,每天六七点起床,自学手中的英语教材,等到中午邻居们倒完垃圾之后,袁大姐才开始工作,捡一些瓶瓶罐罐换几个生活费。

按袁大姐自己的说法,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文学少女”,在原城阳四中读书的时候,文科成绩就不差,语文和英语学得最好,但她的成绩不是班上最拔尖的,初一、初二的时候还能保持在班上十几名的位置,临近中考的时候,成绩只能算是班上中等,中学毕业之后袁大姐考入了崂山第一职高的服装专业。

专业是一回事,自己的爱好又是一回事儿,尽管选择了服装专业,但袁英慧却不甘心当个裁缝,当时学校的服装专业文化课只学数学语文,她自己从学校的书库里买了高中的英文教材,准备自学。

“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虽然喜欢文学,但是当作家太难了,退而求其次,我想当个翻译,也算是半个文学工作者。”袁大姐说,她当时的想法得到了家人的反对,父亲觉得她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几次激烈的争吵之后,自己用不再去职高读书的方式跟父亲对着干。

职高肄业之后,袁大姐去了村办工厂打工,但坚持读书的习惯依旧保留着,《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是她最喜欢的小说,但自己这个习惯却让她成了村里人眼中的“异类”。

“不上学了还读书干什么?”袁大姐说,她成了村里人眼里“不走人道的人”,打工不好好打工,偏偏摆起读书的架子,读书的话,也就是个职高都没毕业的高职生,一天天的神气什么?

村里人的话,传到了袁大姐父亲耳朵里,袁大姐记得那两年,父亲天天骂她,一天三顿地骂,不堪村里生活的自己,选择了离开,开始了之后二十多年的漂泊。

卖了两年血,买齐了所有教材

袁大姐说,离开家对她来说是种解脱,之后自己想学什么、想看什么再也没人管了。其实,在袁大姐的内心深处是深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而这种根深蒂固的信念,跟袁大姐家的一位亲戚有关。

袁大姐父亲的堂姐一直是她学习的榜样,她这位堂姑同样是工人出身,脱产5年,通过学习考上了当年相当于大学的学校。也正是因为这位姑姑的原因,连带自己的父亲都跟着沾了光,分配上了工作,学习、知识对人生际遇的改变,在袁大姐的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离家之后的袁大姐生活过得并不容易,没有家庭的帮助,自己也没有一技之长,靠打工拿到的薪水,租房过日子还说得过去,但要脱产学习,实在不现实,为了买上学英语的教材,袁大姐想到了卖血。

在袁大姐年轻那会,中国最火的英语教材有三套,一套《新概念》,一套《许国璋电视英语》,还有一套《疯狂英语》,为了买齐这些书,袁大姐卖了两年的血。

袁大姐还记得,那时候卖血一次180块,还送一包饼干,三个月卖一次,每次卖完血她就去书店买教材,两年的时间,她前前后后买了《走遍美国》、《新概念》和《疯狂英语》。《疯狂英语》陆陆续续买了60套,还买了磁带和录音机,开始了自学英语的道路。

自学二十年,自己翻译了英文小说

因为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学英语上面,袁大姐自己也承认,她在打工的时候,不能算是个好员工,经常走神儿、丢三落四,加上性格孤僻,跟工友们也处不来,打工了20多年一直居无定所,也没有任何积蓄。

尽管日子过得很苦,但袁大姐深信自己有朝一日英语学成之后,一定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袁大姐自学英语的过程非常刻苦,天天听录音机,听英语教材里的新闻,每天听2-3个小时,上下午各听一次,然后不懂的单词一个一个在字典里查。

学了这么多年,袁大姐英语到了什么水平?采访过程中,袁大姐拿出了她自己翻译的英文小说,英国作家罗伯特克雷的作品《追踪者》,这本书是她从图书馆外文部借来,自己在家中翻译的,厚厚的一叠稿纸,就是她这些年自学英语水平的证明。

“我口语不行,只能从翻译这个工作入手。”袁大姐说,自己的口语是练不出来了,她现在把主要精力全放在文字翻译上,想着以后可以通过自己这二十多年自学英语的成果,过上好日子。

袁大姐说,目前她能够看懂中国日报海外版,经常坐车去青岛市图书馆,看些外国新闻,像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时代周刊这些合订集。

但真正意义上的翻译工作,因为接触不到这个圈子,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努力从没有变现过。

“我想靠自己学的知识过上体面的生活”

袁大姐说,自己开始拾荒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这工作虽然辛苦,但用不着和嘲笑她的人打交道,时间也相对自由,方便她学英语。

其实要当英语翻译,也需要通过一定的资格考试,关于这点,袁大姐说她也考虑过,但费用的问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自己岁数大了,也没什么野心了,只想着能用自己学到的知识,让生活过得轻松点,能够解决生存问题是最重要的。

从少时离家到如今,袁大姐基本上跟家里很少来往,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已经成家立业,每年村里发的福利,弟弟会约姐姐在村里的邮政储蓄所见面,钱物转交给她,一年两次,最近一次是刚刚过去的中秋节。袁大姐说她不怪弟弟,自己现在这样,也怕弟弟和弟弟家的孩子在村里面抬不起头来。

谈到未来的规划,袁大姐说,下一步她要学电脑、给自己办网络。之前有人说,不会电脑,干不了翻译这行,人家不收手写的译本,所以她一直求来采访她的媒体,希望有人可以帮助她解决电脑这个问题,有不用的二手电脑,可以借给她用用。

视频在网上火了之后,袁大姐不少同学都打来电话问她的近况,也有劝她的,找个稳定的工作,先把日子过像样了再说其他的。同学的好意,她都拒绝了,在学英语这一点上,袁大姐特别偏执。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这样活。”袁大姐说,她知道如果当初自己选择当一个农村妇女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那种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她相信知识,相信学英语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袁大姐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有一间自己的小院,租的也行,种些花花草草,养些猫猫狗狗,她相信自己20多年的学习能够帮助她过上这样的日子,哪怕自己现在还在捡破烂也相信。

领居家订的报纸,袁英慧总是会借来一读。

袁大姐开始拾荒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这工作虽然辛苦,但用不着和嘲笑她的人打交道。

等到中午邻居们倒完垃圾之后,袁大姐才开始工作,捡一些瓶瓶罐罐换几个生活费。

废品收购站是她每天必去的地方,袁英慧如今的收入全靠这些捡来的垃圾。

在一个垃圾桶里,袁英慧捡到一个英文包装的饮料瓶,她拿起瓶子照着英文字母读了起来。

尽管日子过得很苦,但袁大姐始终坚持每天学习英语,或是读英语文章,或是背写词汇,每天四五个小时。

英语词汇书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袁英慧做的笔记。

袁英慧始终相信,自己20多年的学习能够帮助她过上她想要的日子,哪怕自己现在还在捡破烂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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