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深圳赶深圳”④ 市场化 从未改变的深圳基因

▲2019年3月21日青岛日报1版截图

通过体制机制创新，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不断加大改革力度，破解发展难题，为全国提供新鲜经验——

市场化，从未改变的“深圳基因”

（青报全媒体联合报道组）

“可以说，依靠市场化改革，深圳在多个领域成为‘吃螃蟹第一人’，创造了很多新做法。市场化环境是深圳最大的竞争优势。”

3月18日，深圳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主任吴思康接受我们的采访时，首先谈到的就是市场化。他说：“现在大家都在说市场化，其实，很多人的脑子里还是计划经济时代的思维，总习惯于用传统方式想问题、找办法。”

他介绍，“日前全国人大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商投资法》，有些做法最初也是在深圳进行探索，这次则把成果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改革开放以来，很多政策都在深圳先行先试，而后全面铺开。”

来深圳前，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像任正非、马化腾这些独领风骚的企业家都“MADE IN深圳”？

▲南山区北接宝安、南临蛇口，总面积182平方公里，是深圳的科研、教育、体育中心，是深圳大学、深圳大学城、深圳市高新技术产业园、深圳湾体育中心所在地。图为深圳南山区沙河西路沿线。（深圳市官网资料照片）

如此看来，答案就在市场化环境。吴思康认为，“深圳的政府做得最好的一点，就在于他们之于企业就像空气一样，企业日常经营的时候一般感觉不到政府的存在，但是一旦企业需要的时候，政府就能变成企业生存必不可少的‘氧气’！”

既是“空气”，又是“氧气”，这两个角色的拿捏，是对深圳的政府角色极为形象的比喻。不干涉企业，又在企业需要时无处不在。在诸多领域政府管得住“有形之手”，摆正了与“无形之手”的关系，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从而“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

试想，还有什么比提供一个优越的市场环境更有吸引力？

“干别人从没干过的事情”

——作为“经验输出者”改革不停顿

3月19日，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各类创客平台、人才驿站里，来自香港和内地的年轻人热烈地打着招呼，交流着业界动态。在香港X前海总部基地，忙碌的办公区和思想碰撞的休闲区有序布局，创客们则聚精会神作项目。

▲深圳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各类创客平台、人才驿站在此聚集。（徐斌 摄）

25岁的投资经理谭金庆，每周一从香港总部赶往前海上班，过着深港两地往返的大湾区时代“同城”新生活。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这里的市场化水平很高，注册一家外商投资企业，资料齐全一周就能办完，而在内地其他城市就要跑很长时间！”

深圳前海，特区中的特区，是大湾区时代深圳打造全球最佳营商环境的窗口。这里在国内首创商事登记制度改革、首创跨境金融政策体系、首创法定机构区域治理模式……这种从未停顿的探索气质，源于特区成立之初就担负的使命：探索市场经济经验，敢闯敢干，先行先试。

吴思康在深圳工作了30多年，对此深有体会，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比如最早劳动用工制度的改革，现在很多人并不一定理解其重要性，但对当时来说是根本性的改革，包括价格体制改革、土地制度等，正是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才解决了深圳从一个小镇建设成为现代化城市过程中的资源配置问题。

“深圳干了很多别人没干过的事情，不敢干的事情！历届领导班子一棒接一棒，始终坚持市场化改革，即使经济数字偶有波动，也从未动摇！”深圳市发改委经济体制改革处负责人孙维德这样总结40年深圳市场化探索的历程。

如今深圳的角色已由拓荒者变成了经验和模式的输出者。

我们这几天经常遇到各地来深学习和考察的人员。3月18日上午，在深圳市民中心行政服务大厅，记者就遇到了来自河南和重庆的考察团。3月19日上午10时，在前海展厅、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也遇到了四五个考察团。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管理局传播中心主任焦伟告诉记者，“仅去年就有2000多个考察团到访学习。”

可贵的是，这个“经验输出者”并没有满足现状。“深圳还在继续加大改革力度，每当中央有新的改革政策，深圳马上就会进行创新性的思考，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务实地推动政策落地。”吴思康向记者介绍，深圳市委市政府最近出台了关于加快高新技术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文件，围绕科技体制机制改革、创新能力提升、产业结构升级等方面，推出“七大工程”，提出了90条创新改革举措。

另外，针对北上广深四个一线城市的住房非常紧张的问题，深圳为吸引人才，出台政策进行“二次房改”。到2035年，将推出30多万套人才住房，本科以上人才可以六折购买同地段商品房。

▲在深圳，许多人过着深港两地往返的大湾区时代“同城”新生活。图为深圳湾公路大桥，对岸就是香港。（徐斌 摄）

毋庸置疑，这些创新之举将聚拢更多更优的人才、资本、技术等资源为深圳所用，成为其改革开放再出发的加速器。

改革不停顿，这就是深圳的气质。敢闯敢干敢试的市场化精神早已内化到骨子里，对标国际最高标准最好水平，矢志追赶的脚步从未停歇。

不干预背后有“大作为”

——用好“最佳营商环境”这块招牌

深圳是一座创新型国际化城市，率先走上高质量发展道路， PCT国际专利申请量连续15年居全国城市第一。去年，新增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3000多家，总量超过1．4万家。

如此强悍的创新力，政府在其中有多大作为？

“企业是创新主体，华为不是规划出来的，政府要做的就是以市场为导向，不干涉企业，而是用好改革这关键一招，全力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深圳市发展改革委经济体制改革处副处长王海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颇有感触地说。

深圳的创新体系，企业是绝对主导，形成了“四个90％”。即90％研发人员在企业，90％研发投入源于企业，90％专利产生于企业，90％研发机构建在企业。

在深圳，有一个特殊现象，不少高新企业来投资并不是冲着“补贴”，而是规范、公平的环境，足见高度市场化是深圳竞争的软实力。

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马化腾也曾感慨，深圳为腾讯这样的企业提供了最佳的创业创新和成长环境。

今年，深圳将加大改革力度，建设国际一流营商环境改革创新实验区，对标国家营商环境评价指标，对标国际先进城市，动态完善改革举措，持续推进企业开办注销、施工许可、税费缴纳、市场监管等领域改革，力争达到相当于世界银行发布的全球经济体营商环境排名前30名的水平。

▲如今的华强北已成为粤港澳大湾区智能硬件创新源头。图为深圳华强北新亚洲电子商城。（徐斌 摄）

在深圳，多个采访对象反复提及华强北，其转型经历足见政府发挥“氧气”角色的力量。

王海金认为，最初华强北只是电子产品交易仓库，逐步成长为“中国电子第一街”，后来一度衰落，在产业转型升级改造过程中，福田区为提升营商环境，在商圈改造等领域实施了为期3年的七大行动，通过做服务、优环境，在这些政府能发挥关键作用的领域千方百计提供支持，促成了华强北华丽转身。

如今华强北成为粤港澳大湾区智能硬件创新源头。香港年轻投资人谭金庆告诉记者，之所以来前海创投，华强北在智能硬件领域完整的产业链配套优势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这就是深圳，产业优势和环境优势相得益彰，在市场中看似无为，却又“大有作为”。

探索动态竞争机制，由“相马”变“赛马”

——学会用市场化手段解决难题

在深圳市行政服务大厅入门最显眼处，摆放着一份可以自行取阅的深圳市政府工作报告，这在国内恐怕并不多见。记者翻阅发现，在总结2018年工作部分，除了谈成绩，居然对存在的问题直言不讳：廉洁政府建设还需加强，部分政府采购、建设工程招投标存在围标串标、明招暗定等问题。

▲图为深圳市行政服务大厅。（徐斌 摄）

发展中出现问题怎么办？敢于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自亮家丑，正是有勇气有担当解决问题的开始。怎么解决？运用市场化手段，政府制定政策的方式也必须市场化，而不是盲干、蛮干。这是记者这些天接触深圳政府人员感受到的最鲜明的思维方式。目前深圳正在探索的科研项目经费管理动态竞争机制，就是例证。

深圳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主任吴思康介绍，不能靠几张纸的申请就决定经费去向。一个项目可以让多个团队同时进行，通过不断地进行一期、二期甚至三期、四期等动态评审，将“相马”变成“赛马”，在实践过程中逐步淘汰，形成动态竞争才更加有效。

竞争是市场化最大的特征，这样既能有效避免类似“明招暗定”等问题，也能在“赛马”的过程中，选出最具实力的科研团队。

另外，深圳还在探索借鉴伊莱克斯、西门子等世界知名企业的做法，探索建立科研项目经理人制度，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避免政府在相关领域无知者无畏式的蛮干和盲干。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们，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更靠谱，市场有其不确定性，在很多领域政府捆住自己的手，把市场能做的都交给市场，学会用市场化的手段解决发展中的问题，就能最大限度激发各种资源的活力。”深圳市发展改革委经济体制改革处副处长王海金对此深有体会。

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在民生领域，深圳正全面放开养老服务市场，以深圳市养老护理院为试点，在全国民政系统率先探索“没有编制，以事定费”的新型事业单位运营模式。

诸如此类的案例还有很多。可以说，从早期外科手术式单点突破，到率先全面探索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正是尊重市场规律，深圳一次次完成飞跃。

历史前进的逻辑，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当下深圳已进入大湾区时代，在这里采访，处处能感受到依托香港走向世界的深圳，在市场化路径上的全新视野。正如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港澳经济社会研究中心张玉阁等所描述的那样：市场是推动湾区发展的主导力量。

可以预见，一个在湾区经济语境下再次出发的深圳，必将成为更高层次的“试验田”和“窗口”，发生更多可资借鉴的经验！

（执笔：刘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