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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记忆】老教授寻访三年 还原李村大劫狱

来源:青岛新闻网 作者:任俊峰 2015-07-17 06:19:30 字号:A- A+

    青岛新闻网7月17日讯 1941年,日本占领下的李村发生了著名的劫狱事件。该起事件是为何而为?何人所为?一直扑朔迷离,间或有报道也是首尾不全,支离破碎,甚至诸多人为歪曲。此事已过74年,当事人大都作古,如不发掘整理,则将为世人遗忘。

    为了还原事情的真相,已经退休的原青岛酒店管理学院副教授甄仁春经过三年多的努力,通过寻访目击者,四处查找史料,终于使当时震惊全国的“李村大劫狱”事件,有了一个比较详尽的记述。

    甄仁春是城阳区杨埠寨村人,从副教授岗位上退休之后,他回到了城阳区杨埠寨村,做起了乡土志和族谱的编纂工作。目前甄仁春是《杨埠寨村志》的主编,对城阳当地的历史人文、风土人情等都有比较深刻的研究。

    正是在修撰《杨埠寨村志》的过程中,甄仁春接触到了一些当地的族谱,其中就有关于“李村大劫狱”的主要领导者、杨埠寨村人栾志超的记载。但是当时能客观记录李村劫狱事件的公开资料非常少,而且很多记载并不准确。为了彻底搞清楚真相,从2012年开始,甄仁春就开始了四处寻访当事人,搜集资料的义务工作。

    甄仁春说,其实栾志超率众劫狱的事迹,在城阳区附近的民间广为流传,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人来整理这些史料,因此他觉得站在民族和历史的角度,后人应该把这起事件客观地记录下来。

    甄仁春首先去青岛市档案馆和即墨、崂山档案馆查找了官方资料,他发现官方记载数量偏少,而且语焉不详,之后他又查找民间资料。恰好当时劫狱事件的重要获救者马元敬写了一些回忆资料,还有当时栾志超的勤务兵纪明礼也留下了回忆录。

    巧合的是,早在多年前,甄仁春就与这名尚健在的勤务兵有过交流,纪明礼是城阳仙家寨人,曾参与了李村劫狱行动,于2005年去世,去世之前,纪明礼骑着自行车用了五年的时间在城阳做了寻访和调查,通过与当事人的交流,纪明礼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并将这些史实记录了下来。这些资料对甄仁春还原历史真相发挥了重要作用。经过三年多的寻访,甄仁春下了足够的功夫,再配以官方和族谱的记载,“李村大劫狱”的真相终于被他还原出来。

    甄仁春表示,“李村大劫狱”充分展示了中国军民尤其是青岛人民抗日的勇气和激情,英雄人物的果敢、智慧和策略都是值得我们尊重的,同时还有部分军民为劫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些贡献是不容抹杀的,民众应该记住他们。(记者 任俊峰)

位于李村乐客城广场东南侧的李村监狱旧址

    1941年2月17日,青岛发生了一个惊天大案,日本人关押重刑犯的李村监狱被劫破,210名“囚犯”破狱而出,举国震动,在青岛抗战史上是一个空前的也是唯一的劫狱战例。

    日伪时期国民政府特工曾遍布青岛

    李村华人监狱旧址位于李村广场东侧乐客城购物中心附近,是德国入侵时的一座监狱旧址。1897年,德国入侵青岛,青岛成为德国殖民地。在行政管理方面,他们将胶澳分为青岛区和李村区,在青岛常州路设立“欧人监狱”,在李村设立“华人监狱”。李村华人监狱专为关押华人之用。1938年1月日本占领青岛后,这里成为日本人关押青岛反日爱国人士的重要场所。

    青岛沦陷之后,国民政府的抗日工作转入地下。1938年5月18日,国民党山东党部委员、青岛市党部宣传科科长谈明华等受山东省政府主席沈鸿烈的派遣(时山东政府迁往鲁西南地区)携带电台由胶南红石崖姜黎川部来青。马元敬(地下特工,公开身份是青岛消防队副队长)开着一辆消防车到小港码头 ,将谈明华接到青岛消防队,并以消防队书记员的身份在此登记,在江苏路警署报上户口,户口名马心仪。之后,谈明华又招邱晓晨、闫振东、马开太三人(都是特工)来消防队就职。谈明华很快就与原来潜伏在青岛军统系统的特工联系上,有明德小学校长彭玉麟,教师戚胜生,侯汉卿等,电台就设在明德小学。据马元敬回忆,潜伏在青岛搜集情报的特工有100多名。

    这100多特工大都隐身在敌伪的各个部门,专司收集日本军政情报,大量有价值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这里,发送出去成为政府决策的依据。但不幸的是,当时有一个叫韩亚夫的地下特工被日本人抓捕,韩将所有情况全盘供出。

    1938年7月28日,日本人重兵包围了天主教堂、明德小学和龙山路5号,进行全面搜查,查获了电台和部分没有销毁的情报文件,根据韩亚飞提供的地下特工名单,很快将谈明华等人逮捕。后经日本军事法庭审判,判处谈明华、彭玉麟、张侠、侯汉卿死刑(后改为无期),马元敬、马永华、王文坦等人有期徒刑三至七年不等,1939年4月判刑后,谈明华等上述七人被押往李村监狱服刑。

1946年2月17日,成功劫狱5周年纪念日时,青岛市长李先良与谈明华、王文坦等当年脱险的70多人,在青岛市政府举行隆重纪念活动。

    沈鸿烈栾志超精心策划营救计划

    国民政府高层,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和副司令沈鸿烈(时任山东省主席)闻知谈明华等在狱中视死如归的精神非常感动,另外得知,李村监狱关押着大量被日军俘获的国军“俘虏”,于是决定实施营救。但是李村监狱号称中国模范监狱,完全是按照最先进的硬件设施建立起来的现代化监狱,皆备森严,可谓铜墙铁壁,劫破谈何容易?

    于学忠、沈鸿烈首先物色人选,决定将该劫狱任务交由鲁东行署策划部署,鲁东行署主任李先良,将鲁东行署的游击队反复筛选,决定将劫狱的军事任务交给鲁东行署第十三专区第二特务大队,该队大队长是栾志超。

    栾志超,现青岛城阳区流亭镇杨埠寨村人,是杨埠寨村栾立蕴之三子,家境殷实,就读于礼贤书院,学成行医,“七七事变”后弃医从戎。栾志超接受任务后,进行了文武两道的的准备。首要强化军事训练,在海阳县进行了三个多月的魔鬼式训练。经残酷训练后。劫狱队员个个能攀墙断电,飞檐走壁。最后经过武功考试,优胜劣汰,劫狱队最终由300人组成。

    其次,组织人员渗透监狱内部,收买内应。劫狱前半年,栾志超的武装人员和青岛地下特工人员,大量游散在李村周围,装扮成拾草的、扒粪的、算卦的、要饭的等各类人员,熟悉监狱周边的地形和进出通道,并且派出秘工,收买监狱的门卫和狱警。据当时羁押在狱的马元敬回忆,李村监狱被收买的人员每人都发两份工资,并答应事成之后还有重奖,他们也都想留条后路,所以都很卖力。最后连监狱长都被收买。有两位看守,一位姓苏、一位姓潘,经常给传递消息,最后竟然将栾志超给他们的五支手枪都传递了进去。

    与此同时,驻守在胶州湾西岸的姜黎川部(保安七旅)接受山东省主席沈鸿烈指令,部署接应。姜黎川部派出武装帆船在沧口海岸隐蔽,伺机接应,随时将越狱人员撤退到胶南安全地带。同时,关押在狱中的人员也在摩拳擦掌,为越狱作积极准备。

李村监狱旧址

    激战两小时震惊全国

    1941年2月15日,栾志超劫狱队员从驻地海阳县分散出发,行军260里地,于2月17日下午4点在夏庄法海寺集结。当时,栾志超进行了简单的战前动员,最后一句是,此战成功我们将名垂青史。据劫狱队员纪明礼回忆,当时劫狱队员士气高昂,配备的武器也相当精良,甚至有重武器八二炮,四挺轻机枪,有的队员身披双枪,长枪短枪交叉使用。

    夜幕降临,栾志超按照事先安排,将300队员部署在李村监狱周围。劫狱工作有条不紊循序进行。首先,栾志超通过监狱附近的“新新肥皂厂”的电话,和监狱内的地下人员通话,掌管监狱大门的是方丙麟,接电后立即跑到大门口,劫狱队员毛贵虎及时赶到门口佯装有事要进门,方丙麟将毛贵虎让进大门后,方立即拔出手枪将门卫驱赶到小屋里并将外面加锁。这时在外的劫狱队员蜂拥而入,在苏看守和潘看守的带领下直扑监狱枢纽部门,切断电源和电话线,将所有的监狱管理人员集中到一个监室,门外加上大锁。

    此时,监狱里的地下工作人员李玉德掌管各监室钥匙,他首先将谈明华等七人的监室打开,然后很熟练地将其他各个监室的牢门打开,犯人们蜂拥而出。一部分没带手铐脚镣的“囚犯”由云梯队员引领,通过云梯翻墙直接向东跑,为了迷惑敌人,劫狱队员和囚犯都高喊,往东跑,往崂山跑,声东击西,目的是保护谈明华等七人,这七人由劫狱队员专人负责,重兵保护,向西北胶州湾方向奔跑。

这是日本宪兵队准尉金子,在李村监狱劫破之后向上级进行的详情汇报。昭和十六年也就是1941年。详报指出:李村破狱是栾始销(即栾志超)旗下的特务第二、第六大队、及于学忠的特务部队三百多人所为,宪兵队队长金子报告准确指出,这次破狱共救出囚人二二一人(211人),其中包括一名陆军中将。 

    尽管行动迅速,也切断了电话线,但枪声一响,监狱周边的日本军队和警察的力量迅速集结,李村警察分署距离李村监狱大门不到500米,军警前来追捕,但遭到栾志超事先部署的武装力量的强力回击,不能前进一步。 劫狱过程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信号灯亮起,劫狱队员按原定部署撤退。待日军再次重兵包围李村监狱时,劫狱队员已经外撤到安全地带。在劫狱过程中共有30多“囚犯”被日伪军打死、打伤或捕回,但大部分人借夜色掩护,或逃往崂山或暂潜伏于亲戚朋友家。

    劫狱过程中特别需要纪念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监狱的看守李玉德,属栾志超发展的内应,因为忙于照料他人逃跑,等自己要跑时大门已被封锁,只得越墙出逃,但跳墙时跌断了腿,被日寇抓住杀害;另一位是的“新新肥皂厂”的东家,栾志超曾把劫狱指挥部设在他厂里,事后遭日寇灭门。

    谈明华等七人由游击队员专程保护,几经周折,分批到达到胶南,并由姜黎川负责护送到临朐山东省府所在地,省主席沈鸿烈召开隆重的庆祝劫狱成功大会,会上宣读了国民政府的嘉奖令,对栾志超的第二特务大队单独提名表彰,并给每人发了1000元慰劳金。

    李村劫狱震惊全国,栾志超所部声誉鹊起,青岛、崂山、即墨、莱阳、海阳一带的民众崇拜英雄,纷纷参加他的队伍,人员急速发展过千人,被暂编十二师师长赵保原改编为该师第四团,栾志超任团长,事后增员迅速,鼎盛时达到1500多人。(作者:甄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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