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购进卖出每一批鸡时都会有防疫部门提供一张动物免疫证，没有的话不能在市面销售。

看着笼中的鸡苗，刘鹏飞的妻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再探 合同鸡受损较小

    在采访中，记者也了解到，相较于普通的养殖户，有一部分养殖户目前所受到的冲击相比起来小许多，那就是为肉食加工企业养鸡的养殖户，他们和大型的肉食加工企业签订养殖合同，在公司购买鸡苗、饲料、药物，接受公司

的防疫 、卫生检查，待肉鸡重量达标、质量符合企业的要求之后，企业按照合同的价格或者养殖户的保本收入进行收购。因为大型的肉食企业有自己的屠宰场、冷库以及深加工设备，再加上有足够的吞吐量，在历次的冲击中所受影响的程度算起来会小一些。

    在刘鹏飞的帮助下，记者联系到一位跟六和肉食签约养鸡的养殖户老田，养鸡已经6年的他，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养殖业的“靠天吃饭”，现在主要为六和肉食供应达标白羽肉食鸡(专业名词为817肉鸡)。“我养的肉鸡和普通养殖户养的鸡品种不一样，是俗称的白羽鸡，这种鸡一般都是在检疫达标后送到公司的屠宰场以白条鸡、鸡翅、鸡腿和各类熟食的形式销售，所以基本上市民接触不到我们养殖的活禽。”老田告诉记者，白羽鸡和麻鸡、白鸡只是品种上的区别，质量上没有太多差异，“只是用途上不一样，去年饲料添加剂的事闹得那么凶，现在谁还敢乱加东西啊，(如果添加的话)不要命了。”在全国谈H7N9色变的情况下，老田的鸡棚里暂时没有鸡，所以和供应活禽市场的养殖户相比，老田这次是幸运的，即便现在养着白羽鸡，他所受的冲击会小一些，至少不会赔本。

    与降低养殖风险相伴的，是收益率的降低，老田用42天把白羽鸡鸡苗喂大后，因为鸡的所有饲料、药物都是从企业购买的，在一批鸡出笼时，企业会进行成本核算，虽然市场价格总在浮动之中，但基本上每只鸡至少会有 1元的利润。

    和老田不同，山角社区的养殖户们都是“靠天吃饭”，行情好时赚得比合同鸡多，行情不好时就赔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老田不再养麻鸡和白鸡的原因。“我也养了十多年了，赔的时候十几万的赔，赚的时候也只赚几万块钱，而且一年没有几次赚的时候。”

    反思 靠天吃饭何时休

    从1999年入行，在养殖业打拼十多年的李先生既从事过养殖、也做过饲料销售，现在做中间商，对整个养殖业的链条非常熟悉，在他看来，因为对H7N9的恐慌，市民现在开始少吃或者不吃鸡肉，显然是弊大于利的。

    国家统计局在今年2月22日公布的《201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2年我国禽肉和禽蛋产量为1823万吨和2861万吨。而根据青岛市统计局发布的《2012年青岛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青岛的禽肉产量为32.91万吨，比2011年增长4.6%，按照2012年末青岛户籍总人口769.56万计算，2012年人均禽肉产量约为82.52斤，虽然数字不可能这么高(外来人口数字不详)，但是仍然不难看出，如果青岛的市民少吃一半的禽肉，那么对于整个链条中的养殖户就能构成了足够的冲击。

    无独有偶，4月11日中午，武汉市100多名养殖户举办免费“百鸡宴”，邀请市民品尝，却无人问津，可见市民对禽流感的恐慌程度，虽然岛城没有发生类似戏剧性事件，但是市场上的鸡鸭滞销已是不争事实。“本地滞销，再加上活禽交易市场关闭，疫情对养殖业造成的损失惨重。”中国畜牧业协会禽业分会秘书长宫桂芬介绍。

    每次遇到疫情、食品安全问题、卫生问题时，养殖业尤其是小型养殖户总是首当其冲地受影响，有时甚至是血本无归，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表面看来，如果这些养殖户都选择养殖合同鸡，似乎规避了风险而且也赚取了一定的利润，但是让青岛市的肉类企业与全部的养殖户都签约养殖 ，显然并不现实，一方面涉及到企业的日常屠宰量、冷库存储量，如果和大部分养殖户签约，前期成本投入会翻好几番，另一方面这些肉类企业更多地侧重于深加工方面，活禽交易方面的业务量并不大。“谁都知道散户养殖是一种粗放式的养殖 ，全国各地都没能解决这问题，我们青岛也不具备改变粗放式养殖的能力，青岛也只有康大、正大、六和这几个企业，在未来的时间里，散户肯定继续存在 ”，李先生告诉记者，“毕竟老百姓还是习惯于在菜市场买只鸡现场宰杀后回家自己做，散户养殖有存在的合理性。”

    “问题的关键不仅仅是改变养殖模式，还要恢复市民的消费信心”，李先生继续介绍，“市民现在以为只要不吃鸡肉就不会得禽流感，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养殖户和鸡朝夕相处，为什么没得禽流感？而且H7N9能在高温下被杀死，所以市场上的活鸡可以不接触，但是超市、菜市场的正规渠道的白条鸡，还是可以吃的，只要正规渠道屠宰、销售的鸡，在销售之前都有防疫部门开具动物免疫证 ，不必因为禽流感而无端恐慌。”

    “我养的麻鸡，60天时大约在3斤，80天时应该有四五斤重，白鸡相对来说小一些，基本上是3斤饲料长1斤肉，只要正规养殖基本都这样，所有养殖户都会同意我这说法，实际上到任何时候，我们赚的钱并不是最多的。”刘鹏飞告诉记者。

    在强势的加工商和流通商面前，养殖户规模小，缺乏定价的话语权，大部分利润都被中间商赚了，而一旦有波动，受影响最大的恰恰是养殖户 ，遇到疫情更是血本无归。面对现在的尴尬境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养殖户刘哲旺依然有些上火。

    方案 抱团取暖共同发展

    由于目前的养殖模式多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也导致经营模式相对粗放，即“养殖户——中间商——市场——市民”的模式。这种简单的模式导致整个链条不堪一击，所以改变的途径之一就是成立互助组织，进行抱团取暖。以刘鹏飞、刘哲旺所在的山角社区为例，全村目前的养鸡户有11家，每家目前存栏量1万至3万不等，以每一批出栏5000只鸡计算，也有了5万只鸡，如果与几里地外的胡庆社区共同成立互助组织，它所带来的意义非常大。不仅在和中间商谈价格时话语权提升，还能选择业务能力强的人员绕过中间商，直接在活禽交易市场上进行交易，而且因为资金的壮大，单户的流动资金更加充沛，在遇到疫情、食品安全问题时，抵挡市场冲击能力上也能有所提高，在信息共享方面也能有更多的资源。在采访中，几位养殖户都对这个建议表示赞同，但是苦于没有联络人和相关的规则章程，大家都一头雾水。如果政府能够有效引导和保护，再培养出组织者，养殖互助社就会相应产生。

    当大家都在关注H7N9、关注养殖户的遭遇时，很少有人谈到一个经常被忽视的名词——农业险 ，在保险行业中，农业险始终非常尴尬，一方面因为涉及到全国的近一半人口和粮食、肉类安全而不容忽视，另一方面因为多个问题导致这个20年前就已经存在的险种发展缓慢。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第629号文件，《农业保险条例》已经于2013年3月1日起开始实施。作为我国第一部关于农业保险的法规，这个有33条的条例不仅明确了农业保险的业务范围和经办机构，还给了互助保险组织一个平等合法的地位，可以说这个条例对于养殖户成立互助组织又增加了一层保障。在首都经贸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庹国柱主编、安华农业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安华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农业保险发展报告2012》中，2011年全国农业保险保费收入173.8亿元，同比增长28.1%，为1.69亿户次农户提供风险保障，保障金额达到6523亿元，不难看出，农业险的进一步普及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实际上，青岛在农业保险的发展方面一直在努力，2012年青岛首次纳入中央财政补贴范围，保险品种目前有8种，即：小麦、玉米、花生、森林、大棚蔬菜、奶牛、能繁母猪和育肥猪。以奶牛保险为例，每头保费240元，其中财政补贴70%、养殖户承担30%，保险金额为3000元。表面上看，农业保险的受益者是养殖户，实际上和消费者密切相关，只有养殖业风险成本降低才能进一步促成良性循环，才能在物价稳定方面取得效果。如果随着时间推移，肉鸡纳入农业保险险种，在减少散户受损方面也会起到一定作用。

    在帮助散户优化合作模式的同时，也需要有关部门进行相应的其他工作。在肉食企业和所有的养殖户合作短时间难以完全解决的情况下，在活禽交易有其合理性的前提下，有关部门进一步发展“菜篮子工程”的同时，如果能够借鉴扶植肉食企业的经验，在活禽交易方面加大工作力度，扶持有活禽买卖业务潜力的企业，进一步加强管理，实现肉食企业与活禽交易企业两条腿走路，让养殖户“背靠大树好乘凉”，也能够有效缓冲压力。

    “我现在就盼着能帮我们解决掉这些已经能出笼的大鸡，无论是低价整体收购，还是定点屠宰也好，别让这些鸡在家里还继续吃饲料，就算救了我们了。”采访结束时，刘红梅一遍遍嘱咐记者把这句话写上。（记者 王猛）(依采访对象要求，部分被采访对象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