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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11月16日早晨，张雨茜被堵在早高峰的高架桥上，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那头是丈夫激动的声音：“老婆，我们能再要一个孩子了！”

    就在前一天晚上，《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公布，其中包括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生还是不生?”这个新诞生的问号，一下子被抛进了千万个中国家庭里。

    两个孩子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单独家庭的夫妻可能还无从知晓。张雨茜的闺蜜王萍和丈夫都是独生子女，他们此前就可以要两个孩子。今年2月份他们的小儿子顺利出生，王萍一家今年过上了“双子生活”。

    单独两孩

    十八届三中全会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第十二条 “推进社会事业改革创新”中提到：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启动实施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逐步调整完善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

    二宝妈：“为省下几百元钱，趁电商搞活动备下半年纸尿裤。”

    今年11月11日凌晨，王萍仍坐在电脑前，手里的鼠标不停点击着网站，脸上不时流露出焦急的表情，但一直憋着不敢出大声，因为床上4岁的大儿子和9个月的小儿子都已睡了，她怕吵醒了孩子就没法继续抢购了。

    1个多小时的“奋战”，王萍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总共花了2300元，按照平常的市场价，这些东西要2700多元，这算是省下了400元。”王萍转过头告诉丈夫邹斌，特别是抢到了3箱特价的纸尿裤，这种品牌的纸尿裤平常158元一箱，当天特价123元，每箱省下了35元，这些尿裤估计够小儿子用半年的了。

    邹斌只是“嗯”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了。但这个时候小儿子的一声哭声，让邹斌马上醒来，轻轻拍打身边的小儿子，希望儿子继续睡去，但事与愿违，孩子还是醒了。王萍赶紧过来，将奶嘴塞到儿子嘴里，哭声才止住。半个多小时后，小儿子再次睡去，王萍又回到电脑前，检查了一下购买的东西，除了给婆婆多买了件羊毛衫外，其他都是孩子的必需品，其中主要是大儿子的玩具、衣服，这些过几年小儿子也可以用。

    二宝爸：“生了老二才知道，这房子小了、车子小了、钞票少了，麻烦就一大堆。”

    王萍33岁，今年6月份从国企辞职，目前是家庭主妇，邹斌36岁是一家国企的工程师，两人是上个世纪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后较早的一批独生子女。两人的父母也都在国企工作，王萍的父母仍在职，邹斌的父母4年前就退休了。

    “生了老二才知道，这房子小了、车子小了、钞票少了，麻烦就一大堆！ ”邹斌直言，小儿子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一些压力，尽管他多数时间不在家，孩子主要是妻子带，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还是感觉到了经济压力，每月的工资刚够应付养孩子的费用。“之前我每月工资5000元左右，妻子每月2000多元，我们的生活算是‘小康’水平。”邹斌说，生大儿子的时候父母还比较年轻能照看。但小儿子生下来后，老人年龄大了，加上父亲又有脑血栓，肯定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妻子只能辞职全职照顾孩子，也加重了经济压力。

    邹斌将之前每月抽一条200元的香烟，改成了100元一条的。“除了抽烟这个毛病，其他方面我几乎没有花钱的项目。”邹斌说，上班的时候单位有工作餐，路费、电话费都是全额报销。

    对于经济压力，邹斌姑姑家的表哥感受更深，邹斌表哥两口子也是“双独”，他们有一对儿女，因为两个孩子都上幼儿园，每月的学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两个孩子幼儿园费用2000元，画画、舞蹈早教班2000元，娱乐、买书、吃饭等零碎花销也要近2000元。”邹斌说，表哥家的收入情况和他差不多，平常很少舍得在外面吃饭。

    二宝妈：“生了老二才知道，美食、电影、K歌的幸福生活全没了，最后连工作也没了。”

    今年5月份一天晚上，小儿子忽然发烧起来，大儿子情况也不好，王萍赶紧和公婆一起带着两个儿子赶往医院。“小儿子发烧进展得很快，出家门的时候还是38度，到医院已经39度多了，排队就诊途中，孩子忽然抽搐起来，这对孩子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王萍说，她至今忘不了医生的表情，那个医生很严肃地说，赶紧进ICU重症监护，怀疑脑炎。当时邹斌正在往家赶的路上，公婆不太懂这些，只能站在一边着急。好在很快检查结果出来，没有大问题，两个孩子一起住了几天院。

    这次住院也让邹斌夫妻在抚养孩子上出现了分歧。“我父母都还上班，帮不上忙，只有邹斌父母能行，但照顾两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可能。”王萍说，而邹斌认为，父母带着大儿子，媳妇带着小儿子，他在外面赚钱，这种模式已经算不错了。

    邹斌表哥家两个孩子多数时间分别在双方老人家里住。“两个孩子经常提意见，都觉得对方的居住环境好，或者都希望能和父母一起住，有时候两个孩子见面还因为抢妈妈吵起来。”王萍说，之前自己的大儿子就提意见，他一个人老是在奶奶家住，见不到父母，不如弟弟幸福。吸取这些“经验”，王萍认为，两个孩子不能分开，分开后对他们的成长不利，培养不出他们互相谦让的亲兄弟感情。

    为了孩子，王萍已经放弃了喜欢的看电影、K歌等所有娱乐活动，开始她觉得很委屈，但委屈后想想，她不放心保姆照顾孩子。今年6月份，王萍从单位辞职，开始全力照顾两个孩子，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绕两个孩子转，好容易哄睡了小儿子还要陪着大儿子玩。婆婆也搬到了他们家，帮忙买菜做饭等家务。

    二宝爸：“大儿子扑上来抱着我的大腿，手里接过小儿子，那种感觉是没法形容的幸福。”

    邹斌一家艰辛付出的背后，也收获到了他们的快乐。小儿子的诞生已经给包括大儿子在内的邹斌全家人带来诸多有益的改变，用他们的话就是，这些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家里依次摆着3张全家福，从结婚时的2个人变成后来的3个人，今年夏天他们又拍了一张全家福，里面是4个人了。

    “原来大儿子比较自私，妻子刚怀孕时，他对于‘再生一个弟弟或妹妹’持排斥态度，他还曾说等生出来，会偷着给扔掉。”邹斌说，但大儿子现在已经懂得照顾、保护弟弟，做什么事都像是要为弟弟树立榜样，多了哥哥这个“小老师”，他相信以后小儿子也会很听话的。一次和朋友聚会，大家都想捏一捏小儿子的脸蛋，大儿子就过来不让捏，还挺着胸对大家说“这是我弟弟，不准欺负他”，这让身为父亲的邹斌颇有感触。

    在邹斌看来，孩子身上的这些变化，都是他和妻子这样的独生子女儿时无法获得的。两个孩子比一个孩子也容易管教，可以采用分化、孤立、拉拢、惩罚、奖励等各式各样的组合手段，让他们很快明白，表现良好和犯了错误之后截然不同的待遇，以后自然而然会三思后行，择善而从。

    “下班回到家，大儿子扑上来抱着我的大腿，手里接过小儿子，那种感觉是没法形容的幸福。”邹斌说。

    二宝爸：“未来一个孩子可能要面对6个老人，这得让孩子承受多大的压力？”

    其实邹斌和王萍在决定要二胎前犹豫了很长时间，他们犹豫的是生下孩子后给家庭带来的压力，那时候丝毫没想到也有幸福的时候。“要不要第二个孩子，我们也是想了几年才决定的。”邹斌说，当时两人觉得养大儿子就已经够累了，再要个小的很可能应付不来。但双方父母都坚持让他们再要一个，他们甚至当时都说，如果他们两口子养不起孩子，养孩子的费用两家老人给出。“改变我们想法的是看了一篇关于养老的文章，未来儿子一个人可能要面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共6个老人，这得让孩子承受多大的压力？”邹斌说，他时常担忧，以后他和妻子两人要照顾4个老人，如果多个孩子就能多分担一些负担。“不符合政策的人生二胎还要交10多万元的社会抚养费，我们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生？”王萍平衡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这也算是变相“赚钱”了。

    王萍为忙着照看两个孩子而操心时，今年11月的一天，她的前同事贾海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消息：老婆怀孕6个月，到医院检查是双胞胎，并且找了医院的熟人打听，基本确定是两个男孩。“他们也是双独家庭，之前已经有个3岁的儿子了，本来想再要一个做个伴，谁知道一下来俩。”王萍顺手在微博上回复“恭喜再次当爹，压力很大啊！”然后敲出一串“钱”的表情符号。

    贾海没有再继续回复，事后他与王萍说起这件事时，虽然嘴上没说有什么压力，但看起来也有些担忧，毕竟两口子都是赚死工资的，三个孩子的压力是显而易见的。当有朋友开玩笑说 “你今后至少得准备三套房子”时，贾海根本顾不上为这个发愁，怎么让三个孩子都有好的成长环境，才是他目前最焦虑的事。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