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又是开学的季节，当城市里的家长们托着关系、付出高额学费将孩子送进还算满意的幼儿园，让孩子享受着校车、营养午餐、外教老师等“待遇”的时候，那些住在城中村里的打工者的孩子们也走进了属于他们的“幼儿园”。“学费相对便宜的公立幼儿园根本不用想，正规的私立幼儿园咱负担不起学费，只有这些‘野’幼儿园对我们来说才算合适。”租住在中韩社区的安徽籍打工者李玉杰说，他6岁的女儿就在村里的一家没证的私人幼儿园上课，虽然条件简陋，但至少孩子有幼儿园上，每月不到300元的学费里面还包括了午餐，这才是他们能负担得起的价格。而只有孩子入了园，李玉杰和妻子白天才能放心出去工作。

    在我市多处城中村及区市，像李玉杰这样将孩子送到无证幼儿园的家长并不在少数，出于现实需要，这些无证幼儿园在市场需求下渐成气候。

    【探访一】

    3个老师天天“数孩子”

    崂山区中韩社区的城中村内，顺着一个简陋的指示牌，穿过几条巷子，在一户居民院门口挂了个“幼儿园”的牌子，门口还贴着招聘幼儿园老师的告示。记者以家长的身份走进院子，在院子里正带着一群孩子玩耍的女老师先安排好了孩子们，然后才顾得上答话。“老师少了点，这两天正在招聘，几天后就能来两名老师，情况能好一些。”这名老师就是这家幼儿园的负责人袁老师，她很抱歉地说，暑假前两名老师辞职了，目前整个幼儿园就两个老师加一个做饭的阿姨，3个人看着近40个孩子，有些顾不过来，每天得数好几遍孩子没少才能安心。袁老师建议，如果想送孩子来，最好等下周两个新老师来了后。

    “我们学费是280元每月，管一顿中午饭，孩子绝对给你看管好，不会出问题，我们家在这附近的口碑很好，不信你可以打听。”袁老师说，每天最晚可以7点来接孩子，这个服务和价钱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说话间，袁老师的眼睛始终盯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生怕少了一个。“午饭一般是一菜一汤，菜一般是有肉的，比如土豆炖猪肉，汤一般是西红柿蛋汤或紫菜蛋汤等，饭是米饭或馒头管饱，偶尔还会包大包子。”袁老师说，他们只能做到这样，比起市里很多学校的营养午餐等要差很多，但至少能保证吃得干净放心。

    当说到这家幼儿园是否有办学资格证的时候，袁老师有些不耐烦。“这附近基本没有正规的幼儿园，如果是正规有证的幼儿园，也不会是这个价钱了。”袁老师坦言，她的幼儿园没有任何证件，但已经开了3年了，再说这里是她自己的家，也不会中途关门跑掉的。

    记者随后走访了附近的多家幼儿园，情况和这家幼儿园基本相同，稍好一点的有临街门头，但整个中韩街道的车家夏庄、张家夏庄、董家夏庄等村附近的20多家能找到的幼儿园几乎没有能拿出齐全办学证件的。

    “规模小、收费低、师资弱、没有合法手续是我们这些幼儿园的‘通病’。”其中一家幼儿园的张老师总结，他们主要面向租住在城中村里的外来工群体，为他们的孩子提供3年左右的成长空间，孩子们到了入学的年龄后，少数有本事的家长能让孩子留在本地上学，多数家长将孩子送回了老家。“实际上，我们承担的主要是帮忙将孩子看管好，别出问题，价钱尽量低一些，就能满足多数家长的要求，相反办下正规证件，可能要应对各种检查、学习等，我们负担不了这些，换句话说，如果将成本都加到孩子身上，我们招生就会很麻烦。”

    袁老师的幼儿园除了一个50平米左右的院子，就是4间堂屋中的3间分成两个教室，另外一间是袁老师的起居室兼办公室，东厢房密密麻麻摆了10多张上下铺的床，这里是孩子们午休兼老师晚上睡觉的宿舍，西厢房是厨房。来送孩子的一名家长说，这样的条件已经算不错了，周边还有更差的地方，不过收费也便宜，240元就行，但为了孩子舒服点，他还是送到这里来了。“只要价格合适，并且孩子安全就成，最好还能多上课学点知识。”家长的要求很简单。

    【探访二】

    街头随处可见“无证园”

    市区的城中村是这样的情况，那周边区市的情况又是什么样呢？记者在即墨市黄河三路、蓝鳌路和文化路以及湘江二路等主要街道上看到，许多门头房将路边人行道用栅栏围起来后，挂起了幼儿园的牌子，院子里添置了一些塑料小滑梯等简单的游乐设备，这就建成了一座微型的幼儿园。记者走进其中一家幼儿园看到，除了被圈起来的人行道里有一个滑梯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设施，而在门头房内的上下两层，有4个房间都用作教室。教室内的设施十分简陋，很多地方存在安全隐患。这家幼儿园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在这里已经办了两年了，就是地方小了点，可解决了周边近百家居民孩子入园的问题。“教育部门也来查过，也下达了停办通知，但如果停办了，这近百名孩子就要到再远点的地方入园，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

    记者随后在即墨通济街道办辖区内调查发现，几乎每条街道上都能看到街头幼儿园的身影。而最为集中的是在一些老式小区附近的街道上。即墨教体局通济街道办教委相关负责人称，据他们不完全统计，在他们辖区内，差不多有20多家无证的幼儿园，因为不够条件无法办证。他们每年都下发停业通知，但实施起来有很大难度。

    在正规办学的即墨机关幼儿园门口，记者遇上了市民严先生，他是来给女儿报名的，可是这家公立幼儿园早已经满员，严先生不得不再想别的办法。后来他又听说即墨粮食局还有一所公办幼儿园，尽管离自己居住的小区远了点，但能上这样的公立幼儿园，那也是不错的。可是当严先生来到这家幼儿园时，也被告知由于园区面积小，招生名额有限不能再招了。

    “即墨一共就那么两三所公立幼儿园，都已经进不去了，只能选择到私立的了。”严先生很无奈地告诉记者，后来他只好将女儿送进了家附近的一个私立幼儿园。记者从即墨教体局了解到，即墨城区内的公立幼儿园只有3家，而每年前来入园的孩子都爆棚。

    【讲述】

    钱困 招60个孩子才够本

    3个月前，35岁的韩女士终于在城中村租下一处两层楼的院子，开起了自己的幼儿园，她咨询过正规开办幼儿园的手续，但最终将办证的事情暂时放弃了。“如果要达到办学条件，在这里基本没有可能，其他幼儿园都没证，我也就‘随大流’开了起来。”韩女士说，她去年跟丈夫从南方来打工，由于要照看6岁的孩子，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加上自己曾经干过幼儿园老师，就萌生了办个幼儿园的想法。

    “租下这个院子每年10万元租金，买了些必要的设备，加上简单装修，还有老师的工资，这些到目前投入近20万了。”韩女士告诉记者，这20万元是她的全部家底，包括了娘家给的嫁妆和近几年夫妻辛苦攒下的积蓄，还有丈夫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听别人说办幼儿园还有一定的注册资金，起码这个钱我是再也拿不出来了。”韩女士说。

    “开了3个月，我基本算了一下，要是能招到60个孩子才能够本。”韩女士算起账来，每个孩子每月学费包括吃饭收费300元，也就是说每月要收到18000元费用才行，这其中4个老师的工资就要6000元，孩子们的生活费每月总共约2000元，剩下的10000元中房租和水电费还不大够。而目前韩女士才招到30多个孩子，这几个月基本是在赔本干。

    还有，这里是租来的房子，房东提前就说了，说不上哪天这里就拆迁了，也建议她不要投入太大。

    房困 难找通风采光消防好的房

    在城中村，合适的办园场地非常难找，韩女士一连两个月每天都在奔波看房子，但那些村屋要么采光不够，要么没有活动场地，要么进出路口太窄，不方便家长接送。“事实上，城中村的房子基本是达不到要求的。”韩女士说，首先消防许可证就办不下来。确实如此，在记者走访的多个城中村中，靠马路的两栋建筑之间还留有一定的过道空间，再往村里走一段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楼宇都变成了“握手楼”、“亲嘴楼”，别说消防通道了，连建筑本身的消防验收都不能达标。

    “我是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大院，以前是一家小工厂，三面都是马路，但即使这样，消防也不达标。”韩女士说，她有个朋友是消防部门的，来看过后说，要花大价钱改造后才能有希望通过消防验收。韩女士放弃了朋友的建议，买了几个灭火器放在院子里，也算在心理上稍微有些自我安慰。

    “还好房子质量不错，两层楼的建筑加上一个小院，能满足100多名孩子上课和游戏。”韩女士说，这处房子通风和采光还算不错。

    人困 招聘老师难学费要不上去

    记者探访的所有幼儿园，几乎门口都贴着招聘老师的告示，尽量还都希望找幼师毕业的学生。记者采访中了解到，这些无证幼儿园的模式一般是园长都属于正规的师范毕业，或者之前有过幼师经验，个别人也有师资证，但招聘来的老师几乎都是幼儿师范刚毕业，甚至高中毕业的年轻女孩，然后加上一名做饭、保洁、看门等兼顾的“保育员”。“正规有资格证的老师请不起，工资太高。”韩女士说，基本上有资格证的都需要3000元以上的工资，她都不敢想。韩女士告诉记者，还有就是周边的幼儿园也存在竞争，每月学费超过300元基本就很难招到学生，打工者可能会因为10元钱的差距让孩子转学。

    “说到收费的问题，还有一个方面牵扯办证无法实现，就是食品卫生许可。”韩女士说，首先他们的办学条件达不到自己做饭的标准，如果不能自己做饭，按照规定需要给孩子找A级配餐单位供餐，她打听过，A级配餐单位最便宜的午饭也要8元钱一份。一个月下来都快赶上学费的价格了，几乎没有家长会同意缴纳这笔费用。

    这些民间幼儿园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入园难

    “民改公”后收费降降温

    【盼望】

    “如果孩子在小区高档幼儿园入园，3年的费用至少10万元。”即墨市民黄先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按一个孩子每月2000元的入园费计算，一年2.4万，3年就是7.2万元，再加上平时幼儿园要交的各种费用，每个月至少500元左右，3年光这一小项就是近3万元，这么算来，3年下来加上孩子的零花钱，10万元根本打不住。这对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确实有些吃力，市民渴望入园费能降降温。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前几年，各个地方的教育部门都计划投巨资，规划新建改建一大批公办幼儿园，或将一些够条件的民办幼儿园改成公办幼儿园，这样从根本上将收费标准降下来。即墨教育部门一名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这项工程实施起来比较难，需要一个过程，目前在即墨，所有乡镇的村里都建起了标准化幼儿园，但城区的孩子入园目前还是存在一定问题，由于近年来城区流动人口不断增加，所以孩子入园难的问题仍然十分严峻。

    【调查】

    客观上缓解了入园难

    近几年，一些高档小区也出现了一些民办的高档幼儿园，但至少一两千元的入园费，把许多居民拒之门外。比如崂山区中韩社区附近有几个高档小区内分布了一些知名的私立幼儿园，但招生效果并不好，基本是小区内的居民孩子来上，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

    “费用太高，让普通居民根本负担不起。”家住即墨德馨园的居民吕女士告诉记者，他们家原来住在农村，为了让孩子生活好一点，几年前贷款在即墨购买了房子，但到了孩子入园报名时，却发现小区内的幼儿园收费有些高，周边几个小区的幼儿园，一个月都在2000元左右，这对于吕女士一个月工资不到3000元的家庭来说，确实有些难以负担。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离小区3里多地的路边无证幼儿园。这里收费一个月才不到1000元，虽然条件差一些，但孩子总算能入园了，同时也减少了家庭的经济压力。

    从督导角度严加管理

    “每年都要清理一批占路经营的幼儿园，可是又不能太严格，只能是下达停办通知。”记者在调查采访中发现，在即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一些圈用人行道办幼儿园的，即墨城市管理局相关负责人称，他们也很无奈，想彻底取缔，那么许多孩子就会面临没园可入的情况，这也许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他们一面下达处理决定，一面还要客观地看待这些问题。目前据他们统计，在即墨10多条主要街道上，圈用人行道办幼儿园的门头店，至少在上百家，而这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属于无证经营的幼儿园。

    “曾经想依法取缔，但目前都不成熟。”即墨市教体局通济教委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辖区内的无证幼儿园也不少，几乎每年都有新增的。据他们调查，每开设一处新的幼儿园，只要他们知道的，都要去检查，发现无证的立即下达停办通知，但由于公立和有证的幼儿园太少，无证幼儿园从某种程度，缓解了孩子入园难的问题，只能从督导的角度尽量管理得更加严格一些。而教体局相关负责人也称，如果够条件的，他们都积极协助快速办理。

    民办园收费高成瓶颈

    昨天，记者从即墨、城阳、黄岛、崂山等地的教育部门了解到，目前各成熟的高档小区都配有条件不错的幼儿园，有的甚至是双语的高档幼儿园，但由于基本上都是民办幼儿园，收费标准比较高，一般工薪阶层只能望而却步。记者调查了解到，城阳的一般小区民办幼儿园收费都在每月2000到3000元不等，要想送孩子进入这样的幼儿园，要付出全家庭收入的一半。即墨个别高档小区配套的幼儿园收费也达到近3000元，这让一般的家庭受不了。而在黄岛，一些小区的民办幼儿园收费从去年也开始涨声一片，面对公办幼儿园少，民办幼儿园多的局面，收费高也成了“入园难”的一个主要瓶颈。

    【部门说法】

    市教育局：坚决不降低审批标准

    昨天，记者就这些无证幼儿园的问题采访了市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询问是不是可以对这些幼儿园按照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小饭桌”式的管理做法，通过降低主导方面以外的一定标准，给予注册备案管理，从业务上指导从业人员规范运作，达到家长、孩子、经营者和管理部门之间共同认可的模式。

    “我们需要对孩子们的身心健康负责，这些不符合办证条件的幼儿园坚决不会降低审批标准的。”市教育部门一名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尤其像消防和餐饮安全方面，更不能放松，因为这些关系到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甚至生命安全，如果降低审批标准，就等于害了孩子们。另外，他们也一直要求各区市教育部门对于一些不符合条件的“野”幼儿园发现后要坚决取缔。

    “我市在2002年前后出台过《公民个人开办学前教育管理办法》，里面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定，并且各区市教育部门对一些符合条件的家庭式幼儿园进行了审批，对一些接近符合条件的家庭幼儿园提出整改意见，整改合格后也进行了审批发证，在当时对孩子们的学前教育起了很大作用。”这名工作人员表示，记者提出的少了这些城中村的“野”幼儿园，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可能没有幼儿园可上的矛盾并不成立，按照目前青岛市幼儿园的布局和学位数，正规的幼儿园完全能满足本市包括外来人口在内的孩子入园。“无非就是孩子家长挑挑拣拣，并且幼儿园的收费标准在公办、惠普性、私立等方面的收费差别问题导致了一些矛盾的产生，家长只要想让孩子上正规幼儿园，总是能找到的。”这名工作人员称。

    食药监局：不能纳入小饭桌监管

    对于这些无证幼儿园，市食药监局相关工作人员介绍，无证幼儿园不能纳入像小饭桌那样的监管模式，因为幼儿园的监管主体是教育部门，需要教育部门首先认定幼儿园属于合法办学，食药监等部门才能介入监管，食药部门目前监管的小饭桌只是单纯为学生提供餐饮服务，监管的主体是餐饮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