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上午，记者以应聘洗车工的身份，来到了银川西路油猴汽车快修店应聘，据了解，这家店是油猴(青岛)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在山东省的旗舰店，主要提供汽车维修和汽车美容的服务。而这家店里的多位工作人员跟记者表示，这家店在青岛汽车服务行业里，算是比较正规的。

    负责招聘的店长听说记者要应聘洗车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记者现在正缺洗车工。记者提出想学习汽车美容技术，以后争取做汽车美容技师后，店长说：“这个行业比较辛苦，很多新人都坚持不下来，现在也不缺汽车美容技师，要想学的话，先干一段时间洗车工再说吧。”

    在店里身兼钣金工人和洗车工两个身份的李鸣告诉记者：“俗话说：一年喷漆、两年钣金、三年汽修，说的就是汽车服务这行业入门并不简单。想学好其中一门技术的话，基本都得一年以上，在汽车美容里，除了洗车和清洗内饰等几样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以外，其他的活都得慢慢学。像比较简单的贴膜，最起码也得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学得好。而所有的新人，进店以后都得从洗车工干起，一般也都得干半年以上的洗车工，才能跟着别人学技术。”

    跟记者一样，同为洗车工的老吕，已经干了一年多的洗车工了，他跟记者说：“我年龄大了，想入行学技术也不行了，就只能是做好洗车工。这行业的新人，大多数都是从汽修学校里来的学生，年龄都很小。新人来了以后，基本上也都是先洗车，得洗车超过半年以后，才能进车间学东西，要么学汽修，要么学美容。可能在四五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这行业的技师还算是稀缺的，现在来说基本不缺了，只要有老板给出合理的工资，总能招到人的。”

    如今，随着越来越多的私家车进入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多的汽车美容店遍布青岛。汽车美容并不算是一个透明的行业，大家都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价格行情。近日，记者就以洗车工的身份，应聘到银川西路油猴（青岛）汽车服务公司进行了卧底。记者了解到，除了洗车之外，大多数汽车美容服务项目的原材料成本都很低，工人们表示，汽车美容服务项目原材料成本低，但价格却这么高，人力费和其他成本都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1 洗车：利润不高，但价格差别大

    洗车，是汽车美容行业里最基本的服务，在这家店的几位汽车美容技师的眼里，洗车的利润并不大，而洗车这个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奇怪的是，却最难招人。跟记者同一天入职的洗车工，就有3个，而这家店洗车工队伍里，除了老吕，基本都是新来的。甚至负责喷漆和钣金的两位技师，在工作不忙的时候，也被要求帮助洗车工洗车。在应聘时店长就告诉记者，这家汽车美容服务公司的每个分店，几乎都在招聘洗车工，而他们给洗车工开出了每天100元的工资，“也就是说，一天不落的话，每个月能挣3000块钱。可能是嫌弃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工作还比较累，所以没人愿意来做洗车工。”喷漆工张达总结道。

    记者在进入洗车车间后发现，这家店的洗车是自动清洗车辆外部的。在车间外面，洗车工先用水枪简单冲洗车的外部，然后车辆开进车间后，就用传送带把车辆往前运送，在运送过程中，会有转动的滚轮在车外翻滚，滚轮上有布条对车辆进行清洗。等车辆开出车间后，洗车工就会用擦车布，再把车内车外擦一遍。

    记者注意到，该店里洗车共有免费、8元、30元、45元等不同的价格，但记者在工作中发现，所有的车辆接受的都是同样的服务，并没有什么不同。李鸣解答了记者的困惑：“免费和8元的车辆，都是公司内部或者是公司里刚修过的车，算是优惠。其他的车辆一般就是轿车30元，吉普车35元，而45元的也大多数是优惠券，是吸引顾客来体验的。”

    在工作时，有顾客跟记者出示了价值25元和45元的两种洗车卡，而45元的洗车卡上，比25元的多标记着“水蜡洗车”的字样，李鸣告诉记者：“水蜡就是清洗剂，掺上水以后喷在车上，水蜡洗车只是个噱头，其实我们干的活都一样。”在洗车车间的设备间里，记者看到了三只白色的桶，老吕告诉记者，桶里的水就掺着水蜡，这些水被机器抽取后，再冲到车上。而水蜡掺进水里的时候，也并没一定的标准，老吕说只是凭感觉往水里掺就行。

    李鸣还告诉记者，30元左右的洗车费，在青岛来说并不算高，而洗车相比于其他的汽车美容服务，利润少得可怜，他总结说：“现在大约有七八个洗车工，每个人每天的工资大约是100元，而除了周末和下雨天过后，我们每天只能洗二十多辆车，其中还包括免费的和优惠的车辆，再除去用掉的水电费和机器磨损的费用，洗车这项服务，能做到不赔钱就算好了。而洗车也没什么标准，无论怎么洗，用什么洗，最后顾客看着干净就行。有的汽车美容店洗一辆车要价100元，但是洗车的时候也没有多提供什么服务，只是要求工人仔细，每辆车清洗过程要达到30分钟以上。但是最终洗完以后，跟我们洗完的车对比的话，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2 抛光：整车1240元，材料费只有几十块

    在这家店负责汽车美容工作的团队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分工，钣金、喷漆等不同服务，都有不同的工人在负责。而除了洗车以外，其他的每项服务，利润的空间都很大，用其中一位技师的话来介绍：“基本的成本就是人工费。”

    记者入职的第一天，钣金工人李鸣接手了一辆黄色轿车，因为负责抛光的技师老贾不在，他要替老贾给这辆车做整车的抛光，他跟记者解释说：“对于外行来说，简单理解为抛光就是车漆外面的一层保护膜划伤了，因为没伤到车漆不用喷漆，做个抛光就能掩盖划痕。也可以说重新镀上一层保护膜，让车的外表显得更光亮、整洁，还有抗氧化等作用。抛光算是汽车保养里比较基础的一项了，对于技师来说，也算是比较容易学的手艺，可以说所有的技师都会这手艺。”

    而记者观察了几次抛光的程序，简单来说，就是把车表面清洗干净以后，把车的表面打上研磨剂，然后用抛光机打磨，随后洗干净，再打上抛光剂打磨，最后再上封釉或者镀膜。抛光机是类似于电钻的机器，钻头上有个可以转动的轮盘，轮盘上有海绵，工人只需要利用转动的轮盘打磨研磨剂或者抛光剂就行了。

    而跟洗车一样，抛光也并没有什么严格标准，李鸣在给这辆黄色轿车抛光的时候，另一位技师张达就一直在埋怨李鸣干活不够认真，而李鸣事后跟记者说：“反正车主不在身边，谁也不会太仔细干这种活，随便弄弄就行，车主也不会懂，看不出好坏的。”李鸣这次抛光这辆轿车，前后干活的时间大约有两三个小时，记者看到他喷在车上的原材料并不算多，而他告诉记者，这辆车的整车抛光，收了顾客1240元的费用。

    李鸣说：“这些瓶里装的原材料，肯定都是按照进价买的，一瓶也就几十块钱，如果节省一点用的话，一瓶抛光剂，能给三辆整车做完抛光。”

    而在记者工作期间，还遇见一辆SUV汽车到店里来做抛光，在这辆车的右后车门上，有一道大约十几厘米的细小划痕，美容技师老贾先生擦了擦这道划痕，然后喷上了很少的一点抛光剂，接着用抛光剂打磨了一下就算完成了，前后用时不到10分钟，收费80元。

    记者注意到，在汽车美容主管老贾的车间里，放着多种用于汽车美容的工具和材料，其中最显眼也是最重要的，是一种盒装的“3M 经典镀膜套装”，里面包括4瓶不同的材料和一些工具，有工人告诉记者，这些材料都是油猴公司专用的，记者在网上搜索后发现，许多网店中在出售这种套装，价格从270元到450元不等，李鸣跟记者介绍说，店里都是按照进价拿货，肯定比市场价便宜很多。

    3 喷漆：两扇门喷漆1000元，成本不到200元

    在记者工作的几天时间里，喷漆技师张达并不算忙，只做了一个活，给一辆银色轿车右侧的两扇车门喷漆。跟李鸣的工作态度不太一样的是，张达工作很积极，也比较负责，在给这辆车喷漆的过程中，张达始终没有说过“随便干干就行”等类似的话。

    相对于抛光，喷漆的流程比较负责，要求也比较精细。张达给记者讲解说，喷漆的道理就是把以前的漆磨掉，再喷上新的漆就行，最后效果出来后，讲究的就是平整、光滑。这辆银色轿车的车主要求一周内提车，而张达两天内就把活干完了，平均每天用了两三个小时，期间他一遍一遍地查看车的表面是否平整光滑，最终效果还是让他满意的，他告诉记者，干这种活基本上就是靠良心。

    张达跟记者说：“喷漆这活，没有一年的时间学不好，活干得好不好，全凭经验。不懂车的车主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但是干活的师傅能看出好坏。”张达说最近是淡季，活并不算多，而这辆车只喷了两扇车门，收费1000元，算得上友情价了。他跟记者介绍说：“一般来说，保险杠喷漆就收三百元，一扇车门喷漆能收六七百元，碰上熟人朋友的来喷漆，能便宜一二百块钱。这次两扇门收了1000元，对于原材料成本来说，基本只花费了不到200块钱。”

    而记者注意到，在记者工作期间，这些汽车美容的服务，并不是工人直接要价的，都是前台工作人员或者店长跟顾客谈好了价钱，工人只负责干活。至于这个店里乃至整个行业是怎么收费的，这些工人都没给出明确的答案，李鸣就告诉记者：“我们要的价格算是比较固定的，毕竟有些客户是工人吸引来的，或是工人的亲戚朋友，所以店长和我们工人，都能跟顾客谈价格。”而记者通过观察发现，谈价格的标准，除了所谓的行业大体标准，越名贵的车被收取的价格一般越高。

    4 贴膜：近3000元的膜，能卖到七八千

    在这家店里，负责汽车美容的总管是老贾，他负责的工作也最多，除了洗车有洗车工负责以外，钣金工作由李鸣负责，喷漆的活由张达来干，剩下的抛光、贴膜、清理内饰、装底盘装甲等工作，基本上都得由老贾来亲自干。

    当记者问到几位工人，贴膜的费用一般在多少时，很多工人都给出了3000元的答案。李鸣跟记者说：“在我们店里，3000元是一般汽车贴膜的要价，成本也就是1000块钱左右。有好一些的车，贴膜会贵一些，但是成本比1000元这个价，也高不了多少。”老贾给出的回答，跟李鸣的回答有一些差别，“一般轿车贴膜确实是要价3000元，膜的成本大约在1500元吧。比较好的车，贴膜时要价会达到七八千元，甚至上万元，这种车用的膜本身也贵，能接近3000元。”老贾说道。

    老贾觉得，贴膜这件工作，成本是比较高的，他跟记者说：“贴膜的成本是比较高的，我们店里用的膜都是自己公司的，质量比较好，一般的膜成本也得1500元，好一点的近3000元。外面一些小一点的汽车美容店，可能贴个膜只需要几百块钱，但是那些膜的质量肯定没法保证，我们店里的膜绝对能保证质量。”当记者问到贴膜有多大的人力成本时，老贾回答说熟练的技师，给一辆车贴膜的话，一般3个小时就能完成。“这活也算是比较精细的活，最少也得半年才能学会。”老贾补充说。

    除此之外，老贾还跟记者讲到了其他的项目，他跟记者说：“汽车美容几样活，学起来都比较难，需要时间。除了洗车外，可能就是清洗内饰比较简单了，没什么技术含量，拿擦车布蘸上清洗剂，然后仔细地把车里的内饰擦一遍就好了。”记者注意到，老贾擦完一辆车的内饰，也没有用掉多少清洗剂，他告诉记者，一辆普通轿车，清洗内饰的收费标准是380元。记者听后觉得，可能老贾指的贴膜成本高，是跟抛光、清洗内饰这样的项目相比吧。

    ◎原材料成本低 人工费和其他成本是关键

    钣金工人李鸣第一次跟记者介绍抛光价格时，跟记者强调这行业里的项目都是暴利，但是谈到自己开汽车美容店时的理想时，李鸣却告诉记者，一般较小的汽车美容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赚钱。李鸣说：“我们店的地皮是租的，这栋两层的建筑也是自己建的，干活的师傅只有不到三十个，但是最近却把店里的休息室给租出去了，可能是为了补贴下费用吧。抛光、贴膜、喷漆这些工作基本算暴利，但是是否能挣钱的关键，还得看有没有关系。”

    李鸣说的这个“关系”，就是所谓的客源，记者注意到，这家店的汽车美容确实并没有那么多顾客，在记者工作的几天时间里，只有几辆需要抛光和清洗内饰的车辆，喷漆工人张达只做了一辆车的喷漆，而贴膜和钣金的工作一直没有过。每天比较固定的，就是能有二三十辆车来洗车，张达和李鸣反复谈论过得出一个结论：“就这行情，洗车怎么着都不会挣钱，甚至连给工人付工资的钱都挣不出来。”张达则跟记者感叹说：“一般手艺好的喷漆师傅，月薪得有五六千元，可能还会有提成；而现在‘二把刀’，也就是手艺学得晚，学得不够精的工人，月薪也得4500元起，可见人力成本确实不低呢。”

    而李鸣跟记者说，这家店在汽车服务行业里，还算是比较大比较正规的店，他说：“比这样的店再大一些的，可能就是某些4S店了，一般来说，汽车4S店里的各项收费更高，利润更大，而小的汽车美容店里的服务则不敢保证质量。”

    ◎记者手记 请多一点尊重少一点欺骗

    在暗访的这期间，虽然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洗车工，但是却见到了许许多多身份不同的人。他们开着不同的汽车，有的可能是上百万元的豪车，有的可能只是几万块钱的小车，虽然车窗打开后，记者收到的并不全部都是笑脸，但是没有一位车主跟记者表现出任何不敬的神情。在工作第一天，洗车工老吕就跟记者说：“去过别的店的车主，都说咱家的车会擦得格外亮堂。”从他的眼中，记者看到的满是自豪。

    而其中另一位洗车工，却给记者传授“经验”说：“顾客都急着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不用给他们好脸色，在引导他们往洗车间里开的时候，尽管训他们，没人敢说什么。”记者不由感叹，不知行情的市民们，都纷纷给予这个行业尊重，但在老贾眼里，相比于上万元的价格，三千元的成本都算是高成本，而车主们被如此忽悠，该如何是好。

    我想说的是，如果称得上暴利，跟李鸣、张达无关，跟老贾、老吕无关，只希望这个行业，能像顾客尊重它一样，能对得起顾客。多一些尊重，少一些欺骗，用张达的话来说，“要对得起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