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工作中的蔡春林。
图为工作中的蔡春林。
坐诊5小时不敢喝一口水 每天带着卫生巾上班
肠子切掉了1.05米仍坚守诊室10年
针灸师蔡春林让病人看着心疼
7月27日,周六,新洲邾城气温高达37℃。针灸师蔡春林5小时不敢喝一口水。
蔡春林肠子短了一截,如果喝了水,就要不停跑厕所,耽误病人时间,他就这样忍着,坚持了10年。
“我们病人看着都心疼。”日前,接到新洲一位患者给武汉晚报打来的电话,本报记者前往新洲中医院目睹了蔡春林一天的坐诊情况。
送走72位病人后才敢喝水
7月26日早上6点20分,赶到针灸II科时,三间不到20平方米的诊室里已挤满病人。两间腰病治疗室共有10张治疗床,一次可同时治疗10人。
蔡春林正在给第6位病人扎针。他一边按压找痛点,一边麻利进针,扎完第一批最后一个病人,刚刚6点30分。“平时6点15,第一批都扎上了。”
蔡春林,新洲区中医院主任针灸师。他拿着针盒,回到斜对面的医生接诊室,开始给等着的3位颈椎病人扎针。
咕咕咕咕……他肚子里一阵阵响声传来,旁人听得真真切切。
刚扎到第二位病人的蔡春林面色尴尬地蹙了蹙眉。“蔡医生,您先去厕所吧,回来再接着扎。”老病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
蔡春林10年历经6次大手术,肠子切掉了1.05米,大便说来就来。但他没有搭腔,依旧有条不紊地扎着针。紧绷的嘴角不时向上扯动,手轻轻抖了两下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2分钟后,最后一针扎完,蔡春林拔腿就往厕所跑。回来后,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那是肠鸣,每次说来就来,肚子胀得要命,最多只能憋个两三分钟,必须马上去厕所。”
诊室里不停有人进出,蔡春林口手不停地给他们做着各种解答和治疗,还要给其他科室的住院病人扎针。楼上楼下、三个诊室来回奔忙。
空调房里特别干,8点50分左右,记者开始感觉到渴。“您喝口水歇会吧。”趁着第三批病人刚扎上针的空当,记者招呼说。蔡春林舔了舔嘴唇摇摇头,“不能喝!肠子短了一截,喝了要不停跑厕所,耽误的都是病人时间。”
一直忙到10点40分,扎完第五批病人的最后一个,面色苍白的他,额头上细细密密全是汗。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再来我也不能扎了,50分钟才能抽针,赶不急了。”得空坐下的蔡春林,嗓音有些嘶哑,说话气力明显不足。
三个实习医生中,最少的已经喝下第三杯水,此时和蔡春林一样没喝过水的记者,嗓子又干又痛。
“现在您可以喝水了吧?”面对询问,看了一眼水杯的蔡春林依然摇了摇头。一旁的实习医生悄悄说:“蔡主任每次都是把所有病人送走后才喝水。”
11点35分,蔡春林抽完针,送走了第72位病人。“每天感觉最累的就是嘴巴,要不停地解释,回家后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返回诊室,他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完了400毫升的水。
“不喝水,正常情况下一上午只跑六七趟厕所,不正常时要跑10多次。要是多喝一口水,就要不停跑厕所,差不多20分钟就要跑一趟,连走路的劲都没有了。”
5个半小时里,蔡春林滴水未沾,可即便是这样,一上午还是跑了4趟厕所。“这是已经饿得太狠了。你们来的头一天,我在床上睡了19个小时,两顿饭冇吃。” 蔡春林说,妻子为这事刚跟他吵了一架。
头天早上7点多,他感觉腹胀、腹痛,一直到10点50分把最后一个病人扎完才回家,正好妻子准备做饭。蔡春林说自己不舒服,让她不要做自己的饭,“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饿一饿人就舒服了。”得知他早上一上班就不舒服,却挨到11点才回家时,妻子当时就翻了脸。
“她从来没为别的事跟我红过脸,知道她这是心疼我。”自知理亏的蔡春林一句话都没说。
每天带着卫生巾上班
今年49岁的蔡春林是新洲第一个针灸专业的本科生,1988年从省中医学院毕业,分配到新洲区中医院针灸科,一干就是26年。
2004年5月,蔡春林突然开始腹泻,一天五六次,一周后,感觉不对头的他到协和医院检查,发现直肠上有个菜花样包块。接诊的胃肠外科副主任龙跃平怀疑他是直肠癌,当即收治入院。
在蔡春林强烈要求下,龙跃平给他做了低位保肛术,直肠切掉了40公分,术后切片显示是直肠腺瘤。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后,蔡春林回了家。在家休养不到两周,他就跑回医院照常上班。
由于病情严重,2004年到2008年,蔡春林又做了两次直肠手术和一次腹膜后脓肿手术,再次切掉15公分直肠。多次手术引起肠道严重粘连,几乎每周都要小梗阻一次。去年5月到今年3月,他又做了3次肠道手术。最后一次因为时间拖得太长,差点丢了命。
6次手术,蔡春林的身体每况愈下,身高170厘米的他,只有47公斤。大便说来就来,完全没有规律,也根本憋不住。为了不耽误病人的治病时间,再热的天他都强忍着不喝一口水。刚开始很难受,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实在受不了就抿上两小口,打湿一下嘴唇。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口干了。
好在农村人看病爱赶早,除了急诊下午都不会到医院来,所以,除了上午这5个多小时,其他时间蔡春林都能多喝水,弥补上午的不足,也防止发生肠梗阻。
只是水喝得多了,就要不停上厕所。蔡春林说,自己每晚至少要起夜五六次。开始起夜时,躺下半天睡不着,现在习惯了,倒头就能睡。家里的卫生间里也常年放着鸿运扇和取暖器。
以前,他每周都要去城南看80岁的丈母娘,去年手术后再也没去过了,亲友的人情都是妻子去赶。为避免弄脏衣服尴尬,他一年多没有上街,拒绝一切出差开会。就连晚饭后出去散步,也是在院内,走20分钟就回家。“这是我能保证的安全时间。”蔡春林很无奈。
“你们女人只那几天带着卫生巾,我这个大男人每天都要带着卫生巾上班。正常情况下一天两个就够了,要是碰上腹泻,一天下来七八个都不够。”他苦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加大号卫生巾,透露了这个除了家人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除了卫生巾,蔡春林抽屉里还随时备着一袋糖和几块巧克力,这个习惯从2004年第一次手术后一直保持到现在。按摩对体力消耗很大,早上一碗稀饭、一个烧饼根本不够,但吃多了肠胃受不了,每次头晕、气上不来时放颗糖到嘴里,血糖马上就上来了,人也有劲了。“昨天一上午我就吃了6颗。”
是个好医生,不是一个好病人
院长罗福田曾多次劝蔡春林回家休养,但他总是拒绝。
面对旁人的不理解,蔡春林坦言,“在家休养总觉得自己就是个病人;每天很多患者找我,他们的需要让我有了价值感,也有了战胜疾病的决心。”
昨天,记者联系上给蔡春林做过3次手术的主治医生龙跃平。听说蔡春林的情况后,协和医院胃肠外科副主任龙跃平痛心又生气:“他是个好医生,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病人,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应该,他就是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的。”
龙跃平说,直肠腺瘤手术后绝大多数人的生存质量都很好,蔡春林的现状主要是强行保肛和肠梗阻没及时正确处理造成的。他不适合做超低位保肛手术。强行保肛,保留了肛门,但保留不了肛门的功能,出现大便藏不住是很正常的,但大多数病人一天也就七八次,完全能控制得住排便。关键是他在出现肠道粘连时没及时手术,自己灌肠,一拖再拖,结果肠坏死,差点危及生命。如果一年内发生3次梗阻就应该考虑手术,做个简单的小手术,半个小时就能解除粘连。“把一件小事拖成了一件大事,很可惜。”(记者 刘璇 通讯员 陶火应 摄影 李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