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
在慈善组织的帮助下,12岁的思思不得不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去继续自己的学业。历经被性侵犯、怀孕生子、被迫休学后,重新回到一个陌生校园的思思,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
电话采访 思思:
我在原来的学校,怕别人指指点点的,在这里读书很陌生,爸爸妈妈能不能来照顾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解说:
心理专家刘凤琴亲自为思思联系了学校,我们也希望她可以帮助这个饱受创伤的孩子慢慢地康复。
北京红枫心理咨询中心首席心理专家 刘凤琴:
如果难过像一个人站在面前,还会说什么?
思思:
杯水车薪。
解说:
一个月前,当刘凤琴:第一次为思思做心理辅导时,孩子用了四个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忐忑不安,杯水车薪,语重心长,囫囵吞枣。自画像思思画了有很多黑种子的向日葵,而小学生情绪适应量表心理健康量表的现场测试结果,让接触过很多性侵害的刘凤琴感到吃惊。
刘凤琴:
(结果显示)她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或犯了什么罪,还有我的罪恶是不可饶恕的,大部分时间我觉得我还是死了好,这个孩子已经到了非常危急一个时刻。
解说:
一个12岁孩子不仅遭到了性侵犯,而且为了证明是何人所为,家长又做出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决定,让思思生下孩子,尽管性侵思思的犯罪者最终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但是这一事件却让思思一家陷入了无法想象的困境。
思思:
(婴儿)爱笑,爱和人讲话。
记者:
(生孩子)有没有想过对女儿的身体和心理对她的伤害?
永州祁阳县梅溪镇 李春生:
这个我考虑是考虑了,考虑之后,这个生命反正是一个人带来的,没破案生下可以(留个证据)。
记者:
你自己是不愿意(生孩子)吗?
思思:
对。
解说:
由于思思一直在指认存在多名对她实施性侵的犯罪嫌疑人,但是除了生下孩子所得到的DNA鉴定结果,思思无法提供更多直接的证据,所以当地警方对于思思的指认也一直未采取立案调查措施。这样的僵局让一个12岁的孩子在当地已经无法继续生活下去。如今受害者思思在村里不仅很难获得同情,由于她更多的指认,家人反而成为了被告,被指认的人以侵害名誉权把思思父亲告上法庭,要求赔礼道歉。
记者:
这些书现在放这么长时间,你还翻过吗?
思思:
没有。
解说:
记者见到的思思大多数时间不敢出门,不仅有人骂她影响声誉,还有村民表示要赶走她全家。
永州祁阳县梅溪镇 村民:
这个小女孩是个罪犯,不是强奸,你们不知道,具体来说,她是(跟老头)合奸,一点都不可怜,她诬赖很多好人。
记者:
听说有人还想把他们家赶走是吗?
居民:
是。
记者:
您听到过吗?
居民:
我也听说过,昨天晚上打电话给她,吓唬她。
解说:
思思很孤单,孩子生下后没有老师和同学来看她。
思思母亲:
(婴儿)还是很乖的,对她很亲的。
记者:
那(有人)收养之后,以后你会想见她吗?
思思母亲:
会。
评论员 白岩松:
小思思今年5月12岁,她生下了一个女孩,然后她指认在去年6月份的时候,有她的几个老师对她实以强奸,最后生下这个孩子之后,经过公安的DNA鉴定又发现是一个74岁的老人,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但是这一下子就坏了,因为被他指认的人就会认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他,因此你完全是诬陷等等等等,这个孩子,小思思陷入到另一种绝望当中,其实这也非常让人去困惑,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不仅仅只有关键的那一个DNA鉴定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接下来这个大环境该怎么样去改变。这一个问题也要连线的是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皮艺军,皮教授你好。
皮艺军:
你好。
评论员 白岩松:
你看面对未成年的性侵害,不仅仅是判的那一下,判之后社会救助各方面似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您的这种经验,包括您的感触和思考是什么?
皮艺军:
我们现在我们所谓的福利机构,比如说福利院所救助的孩子是弃婴和孤儿,甚至他都不收残疾幼儿,所以这里边这些父母不能够承担监护义务,或者是不能转移监护权这些孩子,现在好像没有什么专门的机构。所,以这里边我想的是,是不是能够在我们体制不能够解决的问题这种前提下,是不是能够动员社会机构,社会力量。比如说民间组织和NGO包括大学生,包括社会工作者,在我们国家这个社会资源在这方面的缺乏是非常严重的,我们中国的社会工作者要为一千个民众对象服务,这里面的缺口是巨大的,我们现在是20万人,可是我们希望能达到的是,几年之后应该达到300万社会工作者。这里边,我们这些孩子到底由谁来救助,我们体制肯定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体制外的力量应该接入,这是一个基本的一个出路。
评论员 白岩松:
好,非常感谢皮教授给我们带来的解读和建议。其实在说到对孩子的这种性侵,整个这样的犯罪,让所有人都会感到非常非常难过,但是再往深去想,这是一种对未成年人的相对极端的犯罪,但是我们整个的土壤呢,在保护未成年人的意识上,我们整个社会是否足够成熟。比如说,一个已经持续了半年的涉及到未成年人的这轮奸案,我们可以看到,你不管怎么样去说她的父母,你都可以有这样的自由和权利,但是这个孩子的名字、这个孩子的头像,在整个半年尤其前半段的时间,大量地出现在媒体上,这是不符合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但是我们包括媒体在这个方面,都不以为然。
另外,今天采访河南高原田立文副院长他有两点,我觉得说的非常的好。他说第一个,我们未成年人保护法,他的职责过于原则和宏观,真正在落地的时候,比如说隐私保护合各方面的时候,他缺乏相关细则,因此很缺抓手。第二一点他的提醒也非常重要,在我们的政府机构里,并没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面对保护未成年人,我们的教育、团委、妇联好像都管,但是又好像谁都不管,我们总会遇到这样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