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官司输了后,陈金奉的生活虽然没有一些媒体所说的“从富人区沦落贫民区”那么夸张,但他的确觉得“被整得很惨”。一是在他支付工程款之前的“限制高消费令”。“我平时消费很高的,这个限高令对我来说太难受了,而且我当时在柬埔寨还有生意,连机票都买不了。”另一个“惨”是由于一次性支付工程款,他只好把淮海路那套房子卖掉。“那套房子我特别喜欢,跟范志毅一个小区,我家楼下是徐匡迪的弟弟。房子卖掉后,我心里特别不舒服。”陈金奉愤愤不平地说。在去年卖房子前,陈金奉曾在北京、上海上访,他说:“我让40多个员工带着家属,一共90多人到上海高院去上访,最后还是没用。”
之前,陈金奉曾听说过顾国相在上海高院里有亲戚。这一点终于在他一路开车跟随顾国相回老家过春节时得到确认,顾国相是赵明华的堂妹夫。此后,陈金奉不再跟踪顾国相,而是锁定赵明华。他认定:“从一开始工程款的审价,就是上海高院指派的,这是他们设计好的圈套,就是他赵明华。再说,就算能挖到小喽啰的腐败问题有什么意思?”
“这个赵明华的生活规律已经被我摸透了,他好色,常去嫖娼。他作为党员,作为法官,他好这一口儿,我就知道他死定了。他用法律整我,我就用党的纪律整他。抓住他的把柄只是时间问题。有的色情场所有暗房,进不去,我就先不暴露自己,慢慢跟踪。”
陈金奉告诉本刊记者,在跟踪这件事上,他没有团队,只有自己一个人。“人多了反而冒险,反正赵明华不认识我,赵的岳父过世,他和他妻子在店里买花圈,我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也不知道。”陈金奉说,“跟踪是长期的,拍摄只拍关键的,只有跟不正当的女人在一起,我才会拍。”除了iPad、手机和手持录像机外,陈金奉的秘密武器是“密拍眼镜”,打开以后,凡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都能录下来。陈金奉指着他原来在柬埔寨拍的照片说:“当时白白胖胖的嘛,现在又黑又瘦。跟踪的时候吃饭不准点,有时候买个面包就对付了。睡觉我照样打呼噜,睡得好,但只要一起床我就开始琢磨今天怎么跟踪赵明华。”陈金奉制定了日程表,周一到周四是下班时间去跟踪,周五是中午去赵明华的单位,周末则视情况,蹲守在赵明华位于四平路780弄源森地带公寓的家。
陈金奉对自己的智力充满自豪。他举了很多例子,比如初到柬埔寨做木材生意,如何解决比汽油还贵的饮用水问题;比如朋友的老公给其情妇开了家饭店,他如何指点朋友准确找到饭店地址。在跟踪赵明华的过程中,同样如此。陈金奉曾跟踪赵明华到其情妇家楼下,通过电梯观察赵明华所去的楼层。为了弄清房间号,他在消防通道里坐了5个小时,直到赵明华下楼,驱车离开。接着,他马上就挨个房间按那一楼层的门铃,装作保安问:“刚走那辆帕萨特还没收停车费呢。”陈金奉说,如果有的房间没人接,或者说那不是他家的车,就能排除。赵明华情妇的回答则是,“那下次一起交”。
追踪远没有想象的顺利。4月8日晚,陈金奉跟随赵明华来到长宁区的新雅涛苑,发现其找小姐后立即报警,举报法官赵明华在此嫖娼。但是,结果因与赵同行的上海市恒洋律师事务所胡岷顶包而不了了之。“警察赶到时,赵已经溜了。从那以后我知道了,报警起不到效果,干脆自己拍到关键证据。”
通过一年的跟踪,陈金奉已经掌握了赵明华的情妇、房产、常请他吃饭朋友圈子的情况。“还有人问我,跟踪赵明华是不是受谁指使,我觉得这问题很奇怪,从来都是我指使别人,还没有人能指使我。我做人就是这样,你打我一拳,把我打得晕头转向,但是没打死我,那么好了,我起来以后一脚就要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