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城打假人老齐讲述自己打假经历建议商场聘打假人做检测员确保质量过关
“我就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滴水,说不上能滴到哪里,但滴下去就要砸出声音。”这是职业打假人老齐对自己的描述,他形容自己是一个干每件事要有十足把握的人,特别在打假这件事。与老齐见面,从头到尾他只告诉记者他的真实姓名,以便记者从工商、法院等部门印证这个职业打假人的存在。这10多年来,老齐专攻纺织品打假,足迹遍布全国,大到国际一线品牌,小到一件普通外套。惜字如金的他,说到自己在“打假江湖”中的地位时,表示自己在纺织品及相关法律方面,可以“算得上专家”。
A 聊缘由: 买次品维权走上打假路
经过本地执法人员的介绍,记者得以与老齐取得联系。这时他刚在南方一座城市结束打假工作,在当地几家大型商场里,向多家标识上夸大羊绒含量的服装品牌索赔。记者随后联系当地工商部门印证了他的说法。
第一次见面,老齐将见面地点定在记者报社附近,他问明白具体地址后,比约定的时间早一点到,找到合适地方停车后才给记者打电话。“这么多年我习惯独来独往,提前来将车停好,这样能避免你看到我的车。”老齐说话很直接,接受采访的地点,也在他提前选好的一家咖啡馆里。
“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不能说的我会直接拒绝你,请不要介意。”咖啡还没送上,老齐先表明自己的规矩,他表示自己之所以答应来和记者见面,除了记者找到他在执法部门的熟人外,主要是自己希望给消费者做一些提醒,不然他是不会和媒体接触的。“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甚至可能因为透露行业内的事情,被‘同行’指责。”
老齐大约40多岁,接近1米8的个头,穿着很普通的深色夹克衫,走在人群中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姓名和打假经历外,老齐对自己的家庭、收入都闭口不谈。老齐说,他从2000年左右走上打假这条路,这些年主要目标在纺织品方面,打假的地点几乎遍布全国了,最主要是在北京、杭州等几个大城市。“有了这些信息,圈内人基本能猜到我是谁。”老齐说。
老齐说他之所以打假,是源于10多年前到北京出差的一次经历。当时他花700多元钱买了一件羽绒服,这些钱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工资。这么贵的衣服穿着却不是太保暖,一次不小心划开一条口子,老齐发现里面填充的并不是羽绒,而是剁碎的鸭毛,鸭毛的硬根还都掺杂在里面。
老齐心疼自己花的那笔钱,带着衣服就来到北京想要退货,在朋友的指点下到工商局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维权,最后结果让他颇为意外,不仅退了衣服,除去检测费、差旅费的花销,还获得2000多元赔偿。有了这次经历,老齐发现这是一个商机,一方面维护消费者的权益,另一方面还能获得利润,于是他辞掉了原来在国企的工作,效仿王海等打假人,开始了自己“职业打假”的路。
“我现在只要出现在商场,很多楼层经理都小跑着来打招呼,担心有麻烦,希望我能‘放一马’。”老齐说,自己前几年比较活跃,近几年很少“出手”了。如果“出手”,大都是买东西时遭遇服务员态度不好,或者产品实在太坑人,确实看不过去。
“一方面很多商场的管理层都认识我,不好开展工作了,另一方面我东奔西走打假这么多年,应该多在家照顾下家里人了。”老齐说,自己现在不满足单纯看商品成分是否和标签一致,开始研究纺织品含甲醛等毒害的打假方向了。
B 讲规矩: 打假要走正规法律途径
打假多年,老齐并没有像一些同行那样遭遇过危机,他自己感觉这些年算是顺利,没有经过太多波澜。他对此总结为:“从来不私了,都是走正规法律途径,并且坚持实名打假。”老齐认为,这样就不会被认为是敲诈。还有一点,老齐称自己很低调,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除了业内人士,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我在纺织品行业可以称得上是专家级别的人,各种知识、法律都熟记在心,每部新法律出台,都会认真研究,有些太专业的知识我会专门报学习班,因此少有失手。”老齐说,通过打假获得直接赔偿并不多,按照目前规定“退一赔一”,新《消法》实施后,按照“退一赔三”的规定能多一些。
老齐打假并不像其他职业打假人有自己的公司或团队,但有一批同样在打假的朋友,算是业内交流。他讲了一个打某国际一线品牌的故事,当时这个品牌上市一款新装,卖得不错,但他和同行得到线索,在销售一段时间后,这款服装的面料和刚上市时有细微差别。他和同行在不同城市买了多件这款服装,约好同一天到工商部门投诉索赔。
后来老齐得知,这个品牌出品的第一批服装没有问题,第二批货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厂家采购员采购了质量稍差的面料,中间吃了好处。这家品牌因为知名度太高,为了维护品牌价值,只能逐一给他们赔偿。
老齐说,这么多年打假过程中,他也多次遇到过“被打”厂家的威胁,比如“要是敢来开庭,卸掉你一条腿”、“我们能想办法找到你家”这样的电话也接过多次。其中有次在北京开庭,对方直接给他打电话,说他要是敢到北京,就别想活着回去。
“那次真是鼓着勇气,跟家里人交代好一切一个人去了北京。”老齐说,随后开庭、判决、执行按照正常程序一一走完,直到拿到赔偿,这中间又接过几次威胁电话,但最终平安无事。
C 叙经历: 像土豪一样买绒大衣
老齐给记者讲述他去年底忙的一单打假。“当时我在外地出差,发现一家商场搞活动,一种动物绒制大衣特价6000元一件,我肯定不信这是纯绒的。”老齐说起这事还有些愤慨,他当时在店面就质疑含量不纯,售货员还说他不识货,言语中笑话他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我一生气直接买了3件。”老齐给记者算账,最便宜的这种动物绒原料要200多万元一吨,1公斤绒最便宜要2000元,一件这种大衣4至5公斤,成本就近万元,算上加工费、供货商费用、进商场的费用,正常一件要在2万元左右。老齐随后在这座城市另外几家商场发现,这种动物绒制的大衣价格参差不齐,最便宜还有1000多元一件的,并且服务员都 “打包票”是纯绒。
“那几天我就跟个土豪一样,到处买这种动物绒制大衣,家里堆了一堆这名贵的服装,经过权威检测,情况最好的是一半绒加上一半兔毛,个别产品甚至一点绒含量也没有,完全是兔毛加其他化学纤维。”老齐说,虽然他买这些大衣的时候很谨慎,个别有“熟人”的商场他也会让朋友去帮忙代买,但还是有其中一家专卖店猜出了他们是职业打假人,老板第二天就直接关了店门,收拾东西离开了商场。
检测完,拿着检测报告写法律文书、根据法律条文找到商场、厂家索赔,一切都 “轻车熟路”。“证据确凿,商场、厂家都没话说,特别是商场,看到是我在做这件事,直接就泄气了,他们只有赶紧给我赔偿。”老齐说,其实商场也知道,这些产品多数是南方一些小厂生产的,然后直接贴上品牌。
D 谈原则: 调解不来就法院见
3月2日,记者跟随老齐来到外地一处工商所,按照约定,他要在这个工商所和被打假的商户及所在商场见面,工商部门负责给他们调解。“我有预感,商场肯定不会露面,顶多商户派个工作人员来打发我。”老齐告诉记者,这种情况他见的太多了。
果然,记者和老齐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工商所,对方没有动静,工商所负责人联系对方,对方说很快就到。过了约定的时间20多分钟,老齐有些不耐烦,他对记者说:“等到半个小时,对方不来我就要走,这是我的原则。”等待过程中,老齐告诉记者,对方是一家商场的品牌专卖店,他让朋友帮忙买了一批服装,都是有问题的,这件事的办理过程中,商场始终没有出面,只有“被打”的商户出来“博弈”。
老齐再次起身向工商所人员询问情况,对方再次拨通商户电话,结果对方说还在路上,得20多分钟才能到。“半个小时前他们就说很快到,一点诚意没有,这事法院见吧。”老齐一脸怒气离去,他说自己最不能接受就是对方拖拖拉拉,所以他一般不愿意接受调解,但如果工商出面,自己总还是要给个面子。